司姜同赫連瑾到的時候皇后娘娘剛服過藥,歪在牀頭的位置做了些女紅。
江公公將兩人帶入內室便退了出去。
幾日不見,皇后娘娘的氣色好了不少,看眼下的樣子怕也是要痊癒了。
見兩人入內,她才放了手中的刺繡紋樣。
“兒臣給母后請安。”
“臣女司姜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還是往日她見時那副和藹的模樣,招手示意司姜坐到自己身旁來。
“郡主過來,坐到本宮這裏來。”
她下意識的看了看赫連瑾,坐了過去。
在對待她的這方面,皇后娘娘同賢妃娘娘都是和善之人,待她極好。
“母后又在做女紅了麼,黃御醫不是說過,您現在需要靜養不能太過勞累。”
“哪裏就非要聽御醫說的話了,哪些個御醫恨不得本宮成日躺着,時間久了,身體又怎能喫得消,郡主你說是不是。”
司姜望了望皇后的氣色,“聽黃御醫說娘娘的身體已恢復了大半,想來也是可以稍微動一動的,應是不妨事。”
皇后嗔怪的看了眼赫連瑾,“瞧見沒,郡主都說無妨了,你還不信麼。”
他哪裏扭得過她,只得連連稱是,“但母后也別太過勞累,當心身子纔是。”
“是,知道了。”皇后只管拉着司姜說話,哪裏還顧得上自己的這個兒子,“郡主你瞧瞧,這個樣式可好看。”
桌上放着的是一對鴛鴦紋樣的繡帕,已繡了半隻,但也看得出來繡工精緻,連宮中最好的繡娘都比不過。
司姜偷偷打量了一眼赫連瑾,若是繡給皇上的自然都是祥雲龍鳳,這東西只有可能是繡給赫連瑾的。
“真好看,只是不知何人有這般福氣,能得皇后娘娘的繡帕。”
皇后娘娘笑意盈盈的看着赫連瑾,“郡主可見過尚書令家的柳心玉小姐了。”
她點點頭,“在曲江園之時見過一面,端莊大方。”
“那位柳小姐本宮也見過,確實不錯,前些日子選妃之事耽擱下來了,現在本宮的身子舒坦許多,得空操心這事,還是覺得這柳小姐最好不過。”
“娘娘親自選的自然好。”
赫連瑾在一旁沉默着品茶,眼神無波,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皇后娘娘一連喚了他好幾聲,赫連瑾才似回過神一般。
“瑾兒,瑾兒。”
“母后。”
“你想什麼呢,母后問你話呢,那日你可見着那柳小姐了,送到你府上的畫像你可見了,覺得如何。”
他看了眼醉心於繡帕的司姜,“母后是知道兒臣的心思的。”
“就是知道纔要管你,青梅竹馬並不一定好,你偏不聽。”皇后娘娘變了臉色“她的心思不在你身上,斷了這個念想吧。”
連皇后娘娘都知道林子月的心思不在赫連瑾身上,赫連瑾這麼精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來。
見他不說話,皇后娘娘皺起眉。
“罷了,罷了,過些日子等着雲公子搬出宮去,本宮便求陛下將林子月許給雲公子做王妃。”
司姜忍不住問出口,“爲什麼要挪宮。”
赫連瑾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母后萬萬不可。”
“沒什麼不可的,柳小姐有她的好,你把心思放在柳小姐身上,比放在林小姐身上強百倍,你的心中也該有個打算了。”
“母后您對月兒有些誤會。”
司姜默默的爲皇后娘娘鼓氣,林子月確實娶不得,娶回燕王府,燕王府怕過不得多少時日便不復存在了。
“沒有任何誤會,瑾兒,你怎麼便不聽母后的呢,母后同賢妃娘娘又怎會害你。”
赫連瑾忽的起身,行了個大禮,“兒臣府上還有旁的事未處理完畢,先行告退。”
不等皇后娘娘應允,赫連瑾已大步的踏出內室。
司姜忙福了一禮,“娘娘莫急,臣女前去勸勸燕王殿下,許是他便想通了。”
她重重的嘆出一口氣,“罷了,你去吧,這孩子自小脾氣倔強的很,決定了的事誰也改變不得,爲難郡主了。”
“這都是我應做的。”
司姜追着赫連瑾出來是,赫連瑾已走了昭陽宮,即便是她一路小跑,也險些追不上他的步子。
“等等,殿下等等。”
赫連瑾停住腳步,她走的有些急,直直的撞上了他的後背,鼻樑骨似乎塌進去一節,痛的她險些沒掉了眼淚,眼眶紅了一圈。
他有些緊張的回過頭。
她喫痛的捂住鼻子,聲音悶悶的自指縫中傳了出來,“殿下您這樣走似乎有些不合適。”
“本王自有分寸。”
“殿下您是氣選親之事還是雲公子之事。”他不多言,不過眼中的神色卻不似爲情所擾,“殿下,您是去見欽天監之人麼。”
他不說話,她就當他默認了。
“雲公子確實不能離開宮,我原來沒想明白,但是現在我想明白了,他是想要的就是宮中不寧,以方便他爲離開皇宮做計劃。放他離開無異於放虎歸山,掀起風浪是遲早的事。”
赫連瑾復行兩步的,拉開她的手,只見她眼眶紅紅的望着他,一副委屈的模樣。
“欽天監已然無用,但此人必不能出宮。”
她明白的,赫連瑾亦是明白,好在她明白他,他明白她。
從皇后娘娘病重,藏寶閣裏的七彩琉璃珠被盜,再帶昨晚的佯裝刺駕。這樁樁件件都是爲了配合欽天監的測算與諫言,皇上歷來倚重欽天監,自是會聽信欽天監的諫言。
難怪她覺得後面的幾件事行事風格不似晉王赫連滿,因爲根本不是赫連滿所爲,只不過是雲卿墨借了晉王和燕王之間的不和故佈疑陣,將自己隱藏在最深處罷了。
這樣的人一旦回到麗郡,將來勢必會成爲華國最大的敵手。
“一定不能放雲卿墨出宮。”她將昨夜之事和盤托出,唯獨少了帝師閣、麗郡同華國之間的百年恩怨,“讓人監視欣嬪,她亦是麗郡之人。”
“許這就是留他在宮中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