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雄雞報曉,險些驚的躡手躡腳的司姜自房頂摔下來,她掀了自己房間後窗的窗戶跳了進去。
“誰。”屋內月霜警覺的拔箭靠近後窗,見來人是司姜這才放心下來,“郡主,您回來了。”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可有任何動靜。”
“除了早間的時候花和來同您送過一些燕窩外,便再無旁人來過。”
宮中賞的燕窩,是賢妃娘娘的意思,說算是前些日子她在宮中陪她解悶的消遣,皇后娘娘聽聞也着意多賞了些。
每日這個時候花和皆會端上來一碗,只不過今日似乎早了些。
“去打水吧。”
也算不得早,仔細算算,這個時辰也是平日裏起牀的時辰,月霜去外間打了水入內。
梳洗過後她自己扒拉了件顯氣色的薄衫換上,外間已是大亮了,出乎意料的好,花和卻未再來。
直到傳早膳之時,她纔在傳菜的丫鬟們身後磨磨蹭蹭的入內,端着的合盤中是一碗燕窩。
“郡主。”
司姜看着她的眼睛,她頗有些不自然的躲閃着,燕窩有些溫,不是平日裏飲用時的溫度,即便連色澤也不是平日裏的樣子,熬的有些老。
“今早來的晚了,是不是身體還不適,傷風還沒好利落。”
她接過燕窩在手中攪弄着,白瓷的湯勺攪着溫熱的燕窩,粘稠細密的湯汁滾落,攪起,她湊到脣邊吹吹氣,忽的又放了下來。
“覺得不舒服,便不必來了侍候了,還是同宮中一般,我們沒那麼多的規矩。”
“是。”
花和的視線始終隨着那隻湯勺移動着,司姜舀起一勺便要放入口中,她的身子忽的前傾,驚喊出聲。
“郡主”
到嘴邊的燕窩停了下來,“怎的了”
“那個。”她忽的奪過她手中燕窩,連帶着湯勺,“郡主,這樣的粗活還是我來做即可,不必親自動手。”
司姜靠在椅背上,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她,今日的花和明顯不對,種種跡象表明她心中有鬼。
帶她出宮這般長時間,終於忍不住要動手了麼。
“好,那便你來。”
“是。”
攪弄着燕窩的花和顯得心不在焉,低垂着頭全部的注意力皆是集中在燕窩上,低垂着的頭,一對黑溜溜的眼不停的亂轉着,忽的鬆了手。
燕窩打翻在地,粘稠的汁液散了一地,濺上司姜的錦緞鞋面。
她撲通跪了下來,“郡主,奴婢一時失手,還請郡主責罰。”
居然停手了,有趣。
“罷了,罰俸三月,你下去吧。”
“是。”
月霜在確認她走遠後才半蹲下身舀起地上散了的燕窩,用銀針測毒,意外的是銀針並沒有任何反應。
“郡主。”
不僅是月霜,就連司姜自己也頗爲驚奇,她擺手示意月霜將東西遞過來。
盛了燕窩的碗並未摔碎,只不過在碗邊的位置掉了兩個叉而已。她仔細辨別着碗的味道,考究的目光近乎鑽到了碗裏面。
“難道這是疑兵之計。”
並不是什麼疑兵之計,雖然不是毒,但這東西喝下去,半年之內也不用開口說話了。
想要她說不出話的人,除非是知道她音攻功夫的,也沒有幾人了。
她搖着頭,將湯碗放下,“收了吧,今早的事全當沒發生過。”
外間傳來一陣響動聲,只不過轉眼間,穆星南已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小妹,猜猜看兄長給你帶什麼來了。”看着一地的狼藉,他轉了話鋒,“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哪個下人做事手腳不利落。”
司姜彎起脣角,露出淺淺的酒窩,算算穆星南確實算得上是她的兄長,只不過是表兄罷了,兜兜轉轉,到最後她還是和雲南有脫不開的關係。
這種微妙的感覺還是十分奇妙的。
“已經沒事了,東西都收了下去吧。”將所有下人打發出去,司姜迎了人坐上主位的位置,“最近兄長都在忙些什麼,感覺好久沒見了。”
“哪裏是爲兄忙,是你這個做小妹的太忙了。看你自己,氣色都不如前幾日了。”
他的氣色亦沒好到那裏去,寧春山莊事件雲南雖是受害者可皇上依舊有些不依不撓的架勢,一邊委以重任一邊極力打壓。如此下去,什麼樣的人受得了。
穆星南笑着拍了拍手,外間一衆下人魚貫而入,手中全都託着托盤,盤中放着之物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他朝着司姜挑挑眉,“去看看,你喜歡那個。”
“這是”托盤中清一色放着衣服和許多首飾珠釵,隨便拿起一件便能感覺到是時下最好的料子,“準備這麼多衣服,是要給嫂子選麼”
“都說你聰明,我看你纔是最傻的,給你的。”
“給我”
“過兩日便是乞巧節了,我看你近來悶得慌,帶你去逛逛。京都的乞巧節旁的地方可是比不過的。”
司姜捏着衣服面料的手不免收緊了些,乞巧節,那也是華國使臣入京的日子。
是應該出去看看。
穆星南拍了拍她的肩頭,“想什麼這麼出神,難道是想情郎了。”
她擡頭伴着疑惑不解的眼神皺起了眉頭,“什麼情郎”
“我看燕王對你不錯,還以爲你們兩人不知是那麼簡單。”
赫連瑾麼,他確實對她不錯,可是穆星南對她也不錯呀,這兩者間似乎沒什麼差。
“看樣子你是喜歡這件妃色的。”他揮揮手將一衆下人打發了下去,只留下一人將那件妃色的衣裙送到了她的房中,“小妹,你現在也不小了,是時候考慮婚嫁了。”
她現在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見她不說話,穆星南只以爲她害羞了,可又在她臉上看不到絲毫害羞的表情,只得硬着頭皮尷尬的笑笑。
“哈哈,小妹呀,乞巧節那日京中各達官貴人家的公子都會出來遊街,到時你看上了那個只管和兄長說,兄長去求陛下爲你賜婚。”
“這件事我會考慮的。”
“考慮就好,考慮就好,你先忙着,宮中還有些事,兄長去去便回。”
“兄長慢走。”
等完成她的大業之後,她會好好考慮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