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帶來的第二罈子酒也被雲想容命下人打了開,還未喝醉的衆人小酌起來。
麗郡時常天寒地凍的,需烈酒暖身,這點酒對雲想容來說算不得什麼。
看着柳心玉入內,司姜卻在涼亭邊上停住了腳步。
“郡主,您不入內麼”
“不了,我在外面吹吹風,柳小姐你們先入內吧,等會花船開過來時我再叫你們。”
“好。”
月色正好,飲酒豈不耽誤。
她換了個姿勢斜倚在着廊柱上,同孟亦搭話,“孟亦,我記得你說過你家王爺在街上救過馬驚了的柳小姐。”
“確有此事,爲了此事,柳小姐一連上門道謝了數次。”
“那殿下以爲何。”
他顯得有些爲難,卻如實相告,“殿下心思難測,不似在柳小姐身上,亦不是在林小姐身上,只不過近來會不時的望着窗口發呆。”
發呆
這個詞不似用在赫連瑾身上的,能讓男人發愁的不是因爲情傷就是因爲金錢。
錢他不缺,那就是因爲女人了。
“對了孟亦,近來林小姐可還過府去。”
“並不曾。”
運河上傳來熱鬧的聲樂,司姜沿着聲音來的方向看過去,一艘氣派的花船沿着遠處的河道過來,是花船,來的正是時候。花船上放了煙火,不同於之前的煙火那般華麗,但也足以吸引人的視線。
還不等司姜開口叫人,涼亭中的人已三三兩兩的出來。
花船算是每年乞巧節的重頭大戲,相當於水面上搭建起的舞臺,平日裏看不見的表演,欣賞不到的器物在那艘花船上應有盡有,它便似來自天上,今夜過後消失在世間。
年復一年,週而復始。
柳心玉落了雲想容一手,赫連瑾已被雲想容拉到了河邊,柳心玉只得攪緊了手帕跟上去。
司姜忍不住喃喃自語起來,“好漢還怕惡女纏。”
“小妹,你喃喃自語些什麼,不跟着一起去,在這裏能看到什麼”穆星南略帶酒香的問候在她耳邊響起,驚得她險些跳起來。穆星南微眯着眸子將焦距對準在赫連瑾的身上,“你是在看燕”
司姜瞪圓了眼捂住他的口,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穆星南乖巧的點着頭,她這才放心的鬆開手。
他湊到她的耳邊,“小妹,你莫不是喜歡他。”
他字的聲音有些大,司姜莫名的心慌將人推進了亭子內,好在喧鬧的表演聲遮住了他的大嗓門,李越早就在第二輪飲酒中陣亡,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她不由的想起上次在慶豐樓宴請司家夫婦的那次,穆星南喝了個爛醉回去,若不是月明扛着他,連家門都找不着。
“小妹你別推我,爲兄我呀沒喝多,清醒的很。”他有些委屈的邊被推着走便回頭看着司姜,“小妹,我和你說,你真的喜歡燕王就得儘快行動,不錯。”
“你想多了。”家仇國恨哪個都比兒女情長來的重要,況且師父們說過先國後家而個人。
沒有半分猶豫,明明當時最好的選擇就是不去理會她,赫連瑾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邊說邊晃悠,忽然撲通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起來。
司姜黑着一張臉推了推他,見他沒動靜,還打起了鼻鼾,索性掐起了人中,前一秒還陷入沉睡的穆星南,頓時痛的清醒過來。
“恩怎麼了”
“睡着這麼沉,給你扔出去你都不知道。”
“我睡着了麼我怎麼不知道。”他疑惑的晃着酒瓶子,“不能呀,連一罈子都不到,我還不至於被放倒。”
“你的酒量我是見識過的,別硬撐了。”
他仍不住的搖頭,“不對,小妹,這酒有問題,我是出名的千杯不醉,這一點點酒放不倒我。”
她拎過他面前的酒罈子,湊到鼻端嗅了嗅,“是兄長你的酒量問題,怎麼怪人家的酒有問這酒果真有問題。”
這裏被人下了蒙汗藥,共喝了兩撥酒,第一波衆人都沒事,第二波卻被人下了蒙汗藥。
酒雖然是李越帶來的,但下藥的不太可能是他,將自己迷昏,豈不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把人叫醒,保持警惕。”下藥的人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司姜丟下酒罈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加之外間表演的聲音如此震懾,竟也喚不醒昏睡的人,足以見得這蒙汗藥一旦起效藥效是怎般厲害。
外間運河邊,雲想容依舊興奮的看着花船,柳心玉不知同赫連瑾說了些何低眉巧笑,平和的氣氛籠着這方。
司姜低頭同孟亦說了兩句,便朝着衆人的方向而去。
眼看着運河邊的護欄上竄出來幾人,朝着雲想容和赫連瑾的方向抓去。
“小心”
司姜驟然快了步子,縱了輕功朝兩人的方向抓了過去,赫連瑾敏捷的躲過那人,倒是雲想容折進了水中,與此同時花船上的人撕了僞裝紛紛跳進河中,動作極其迅速,這些人是有備而來的。
司姜已到了近前,攔住赫連瑾,“你身上有傷。”
“司姜。”他嗓音低沉的輕喚着她的名字,有明顯的怒意夾雜在其中。
運河旁的戒嚴的人羣裏亦是出現騷動,擁擠着試圖將亭子團團圍住,隱在人羣中的禁軍同那夥人開始了廝殺,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只是愣神的功夫,司姜已躍入水中,湖面上紮起來兩朵水花後,平靜如初。
孟亦亦是趕了過來。
“殿下,這裏危險,快離開這裏。”
“帶着柳小姐走。”赫連瑾的話中帶着不容反抗命令的語氣,視線落在運河湖面之上。
隨着一串氣泡冒出水面,雲想容伴着血色的河水涌了上來。
“快來人,救郡主。”
赫連瑾的眸色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