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鑼打鼓的模樣比之過年有過比而無不及。
司姜在牀上打了個滾,揉着惺忪的睡眼扯過枕頭將自己埋了起來。
這幾日忙來忙去的好不容易得空居然還有鬧事的,京兆尹府到底是幹什麼喫的,她程王府的案子便不重要了麼,直到現在也不來抓走這個擾民的。
程王府的大門口,消停了幾日的季敬軒再次捲土重來,,此番前來身上攜帶的求親彩禮比之上次多了不止一倍,十里長街亦不爲過。
今日帶來的媒人亦是比上次多了兩三人,七嘴八舌的站在程王府門前便是一頓胡亂吹捧。
惱人的鼓樂聲直接將司姜自睡夢中喚醒,她沒好氣的坐在牀上緩了半日。
“竹影,竹心。”
門外的廊上傳來兩人的回話,程王府的門口已鬧成了這般樣子,饒是誰也睡不下,“屬下在,郡主有何吩咐。”
“你們兩個自後門前去京兆尹府報案,務必讓他前來把人趕走。”
“這個時辰京兆尹府怕是還未開衙。”
她倒吸一口涼氣,“不去了不去了,給我梳妝,我要親自出手趕走這些人。”
“是。”
老虎不發威真當她是病貓了。
堂堂王府門口豈容你們如此撒野。
才簪上最後一隻簪花,王府門外的聲音逐漸弱了下來,一聽不到鼓樂的聲響。
司姜立了耳朵細細聽去,外間已變得靜悄悄一片,彷彿她剛剛聽到的聲音只不過是幻聽而已。
“外面什麼情況。”
主僕三人面面相覷的搖搖頭。
隨手扯過一件披風披上,三人風風火火的到了門口。
程王府門外迎親的隊伍還在,出乎意料的是季敬軒此刻不知被何人扣下了。
扣住他之人見司姜出來,忙畢恭畢敬的上前行禮。
“屬下巡防營統領魏楊,特意奉命前來維護程王府的治安,讓郡主受驚了。”
巡防營
赫連瑾。
司姜心底竊喜,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這些人在我府前鬧事多時,必須嚴加懲處。”
“娘子你可不能這般絕情。”季敬軒如同霜打的茄子,討饒的看着司姜,“你若是不喜我這曲子,我在讓人給你編個你喜歡的還不成。”
她裝聾作啞的繼續同魏楊說着,“你們打算如何處置。”
“回郡主的話,以往類似於此類案件,我們皆會將其鬧事的工具充公,羈押三日。”
季敬軒頓時跳了起來,“娘子你不會真的想將我送進監牢之中吧,我可是你指腹爲婚的丈夫,你,你居然這般絕情。”
魏楊略帶疑惑的詢問出聲,“不過有件事屬下還需詢問郡主,這個狂徒方纔說是郡主的”
“不是,他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若說有什麼關係,也只是有過幾面之緣罷了。”
“如此屬下便可放心了,來人帶走。”
“娘子你可不能這般絕情,我們的關係一早便確定了,我這裏可是有程王爺的親筆”
季敬軒的高言闊輪還不等結束,司姜已衝到了前面捂住了他的嘴,手下極快的扯走了那個他一直帶在身上的香囊。
魏楊疑惑的詢問出聲,“郡主,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她乾笑着鬆開手,“既然事情已經解決好了,便將人帶走吧。羈押倒不必了,說服教育即可。”
“屬下會按照法典行事,郡主只管放心,屬下定會還郡主一個安寧。來人,帶走。”
看着一隊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程王府門前,她不由的長舒出一口氣,掌心緊握着那枚香囊。
沒了這東西,季敬軒也該消停一段時日了。
“走吧,咱們也回去休息。天色尚早,別辜負了這大好秋日。”
竹影探出半個身子看着府門外的禁軍連人帶貨將所有東西帶走,又急匆匆的合上府門。
“郡主,屬下瞧着季公子帶來的彩禮鋪滿這個院子也不爲過,屬下怎麼覺得這個季公子是真心想要迎娶郡主的。”
海河商會財大氣粗的,那些彩禮同財力根本不足以撼動海河商會分毫,他又有什麼捨不得出手的。
真心不真心她不知道,不過她怎麼看這傢伙都是來攪局的。
一會說要報仇,一會說要迎娶她。
如此雲山霧罩,攪的人不知他到底要做什麼。
竹心也悄聲說了起來,“郡主我看這個季公子不似作假,屬下偷偷出去看了,季公子此番帶來的彩禮隊伍排了好長繞過了五個街道。”
“他這是不怕被搶。”她立了眼睛,這兩個小丫頭頓時消了音。
天邊漸漸露出魚肚白,一絲光亮打在她的身上,生了無端寒意。
秋日的清晨,涼。
“燕王殿下是否今日起行。”
“回郡主的話正是今日起行,這個時辰應剛在宮中上過早朝,此刻該是點兵出征了。”
“麗郡那邊的消息如何。”
“根據我們的人傳回來的消息,麗郡開始大肆侵犯華國邊境,目前已佔領了一個郡十個縣。那個人的傳信官正日夜兼程的趕往京都,若一切順利明日必可到達。”
一切都在計算之中。
“讓我們的人沿途多加保護,但也切莫讓他看出,務必保證明日他能順利到達宮中。”
“郡主放心,屬下早已依計行事,定不會壞了郡主的大事。”
無論如何這是赫連瑾第一次明確提出來讓她謀劃之事,作爲謀士不成功便成仁。
瑟瑟秋風吹的人多生寒意,接下來又是一場苦寒之戰。
司姜攏了攏披風,聽着滿院子的秋風颯颯,一片落葉飄落落在她的肩頭。
輕輕撣掉肩頭上的落葉,這戰場上人命如同草芥,橫屍遍野,餓殍滿地,卻還有人對戰爭樂此不疲。
“今日燕王殿下起行,文武百官皆上城頭去送殿下,郡主您不同去麼。”
“都散了吧,好生修養幾日,接下來有得你們忙了。”他走她不送他,若是他回來她定盛裝相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