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已然大亮,臨時搭建起的營帳之中被押進來一個五花大綁之人,晏城一腳踹在那人的腿彎上逼迫着他跪下。
顏承陌疑惑的看着他,“你這是。”
“這人在戰馬營外面鬼鬼祟祟的,末將見他可疑便將他擒獲,幾經詢問之下才他同昨日那些放火的是一夥的。”
赫連瑾頓看向他,“如實講來。”
晏城又是一腳踹在他的背上,“說實話不然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是是。”那人結結巴巴的說起來,“我,我們是晉王殿下的人,昨晚的大火是殿下派我們放的。”
“你說什麼,你們是晉王的人。”尉遲懷柔直接自座位上炸了起來,“黃口小兒休要胡言,晉王殿下同燕王殿下是要好的兄弟,怎的會派人前來刺殺。”
他哆哆嗦嗦的回着話,“確,確實如此,殿下交代放火之後便趕緊撤離,切莫被抓住。”
尉遲懷柔已拔劍相向,“既然交代你撤離又爲何會出現在戰馬營。”
“是,是我在逃命的途中慌不擇路,我,我也沒想到殿下居然下令要殺我們,我萬不得已之下才逃的。”
“還不說實話,看我現在就要了你的性命。”
赫連瑾擡手示意他停手,“晉王還交代了什麼。”
“沒了,晉王殿下只說要燒燬各個營帳。”
赫連瑾點點頭示意將人帶下去,那邊尉遲懷柔已氣的火冒三丈,在原地不停的轉着圈。
“殿下您倒是說句話呀,晉王殿下這是,這是要殿下的命呀。”
“你少說兩句,殿下心中自有分寸。”顏承陌打斷他的話,“晉王殿下怎麼說皆是殿下的兄弟。”
兄弟這二字他也是盡了氣力咬下來的,這些年來的樁樁件件,晉王屢屢對燕王出手,便是因爲兄弟這二字直到如今也不曾過於追究。
但如此三番五次的要人性命,實屬可惡。
司姜平靜的開口,“殿下筆墨已準備好,可要現在上摺子。”
“研磨。”
尉遲懷柔狠狠的敲在桌上,砸出一個洞,“便只能用這般窩囊的方式了麼,要末將說便該讓末將一刀”
“尉遲懷柔。”她緊打斷他的話,他的話雖不合規矩但確是慷慨直言,她心中又何嘗不想以他的方式行事,“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這話說的也不合時宜。
“誰說你們不能這般做的。”營帳外響起蒼老卻極具穿透力的聲音。
司姜低落的情緒不自覺的高昂了些許,“師父,是二師父。”
古雅雖有些灰頭土臉但還算得上是意氣風發的掀開營帳的帳門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着位頭戴斗笠的女子,斗笠遮住了容貌看不清楚。
尉遲懷柔往日哪裏見過古雅,如今見了驚奇的說不出話來,“你,你是怎麼進來的,這裏的守衛極其森嚴。”
“那些守衛是奈何不得我師父的。”司姜服侍着他坐下來,“師父你不在京都坐鎮,怎的來了這裏。”
赫連瑾畢恭畢敬的點點頭,兩人互視一眼點着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多謝古師父。”帶着斗笠的女子除去頭上的斗笠,仰起頭面露苦澀,“瑾哥哥,郡主,好久不見。”
“林子月”
“月兒。”
千算萬算,萬萬沒有算到這個時候她會出現在這裏,而去還是同二師父一同前來。
尋了處僻靜的營帳安頓好了林子月,爲了照顧她的身孕顏承陌在屋內點了爐子還算暖和了些許,又鋪上了幾牀被子爲她暖身。
司姜探着她的脈,還是忍不住多道了兩聲恭喜,“這兩日的行程讓你稍稍動了胎氣,不過好在問題不大,你現在只需靜養旁的不必多考慮。”
“多謝你。”
“醫者仁心這是應該的,不必言謝。倒是你現在不在晉王府卻同我師父來安郡是爲了何”
她咬了咬下嘴脣,古雅鼓勵的點點頭,“你是個正直的丫頭,你所做的事沒錯,但說無妨,燕王會替你解決問題的。”
她的眼神開始變得飄忽不定,胸口小幅度的起伏着,“滿哥哥他聯合了我父親,意圖造反或許現在已經造反了,畢竟他們已經發現我不在了。”
古雅並不意外,“確實是他的風格。”
“師父你的意思是這件事背後有推手。”
“徒兒,你難道不這般認爲麼。”
她又怎麼會不這麼認爲,一直以來晉王的背後都有帝錦閣在做推手,如今竟直接推到了謀反的地步。
“皇宮現在岌岌可危,我們必須及時趕回去粉碎晉王的計劃。”
“我,我這裏有父親曾經下屬的名單,這些人中多數已歸降於父親,或許會對你們有用。”
司姜接過林子月顫抖的雙手遞過來的信紙,心底最柔軟的一處不自覺的被觸動。
“我們會好好用這份名單的。”
她紅腫的眼眶有眼淚在不停的打轉,“還,還請你們無論如何都要阻止他們,不能讓他們一錯再錯,林家世代忠良不能毀在父親這裏。”
林子月雖歷來驕縱跋扈,卻是個不折不扣有情有義之人。
“殿下。”司姜略微哽咽着,“我們還是出去商議此事吧。二師父還得麻煩你在此暫時照顧林姑娘。”
“此事便交給我,你們去吧。”
看着兩人走遠的背影,林子月咬着下脣大喊出聲。
“瑾哥哥。”
赫連瑾站定,平靜無波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思緒,“月兒。”
她笑着撫摸着隆起的小腹,淚珠滾出了眼眶劃出一道淚痕,“瑾哥哥,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能,能放過我的父親麼。他,他只是被滿哥哥迷惑了而已。”
皇家的子嗣稀少,赫連滿許還有皇上照着能饒他不死,可鎮軍將軍只有皇上的恩寵,如今恩寵盡失哪裏還有活命的機會。
“我答應你會盡全力。”
“多謝。”她半跪在矮榻上,朝着他背影的方向重重的扣着頭,忍了幾日的眼淚終是決堤而下,“多謝,多謝,多謝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