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的重擊之下,符雲朗面色慘白,微顫的嘴脣半絲血色靠着最後一絲信念,硬撐着一口氣,下答了最後一道也是唯一能下的一道命令,全力緝捕捉拿裏外通喫,貪贓枉法,畏罪潛逃的小吏。
然而沒等他在符老伯的攙扶下走出大堂,迎面就衝進來一大票憤怒的人羣。
原來作證人的那寡婦雖然沒了丈夫可以依憑,但夫家、孃家在滕縣都是大戶。
如今族內女子含冤受辱,被逼得棄子而死,對於這兩大家族來說,都是莫大的欺辱。族中一些有名望的鄉紳遠親,其中有些祖上甚至還有過大功名,更視此事件爲關乎家族榮譽的重大挑戰。
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後,兩族人都派出了有頭有面的子弟,齊齊上衙門喊冤鳴不平。
在他們眼裏,什麼小衙役小書吏的,都是直接聽命於縣令符明兮的狗腿子。
事情沒鬧大時,狗腿子傳達的就是縣令老爺的意思,這會一鬧大,所有罪名都要扣給那個小跟班。今日他們若是不能拿出態度,逼着縣令老爺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日後他們兩族還怎麼能在滕縣擡起頭來?
欺負他們兩族的人,分明就是在罵這兩族沒人了!
其中有個怒氣衝衝的年輕人一眼看到符明兮心虛的攙扶着一個老僕掉頭就要跑,立馬急了眼,將早就準備好的臭雞蛋朝着符明兮的面門狠狠砸了過去。
一時間,衙門裏那些副官胥吏們都虛情假意的奔向前,要保護他們的縣主大人。而羣情激奮百姓們則更加氣憤,爛菜葉子,臭雞蛋下雨般的朝一衆官吏砸來。場面混亂到無以復加。
最後還是符雲朗從家裏帶來的老僕,符老伯拼出一身的功夫,才背挎着昏迷不醒的符雲朗,衝出了混亂的人羣。
看到這裏,溫小筠的臉色不覺變了幾變。她微微擡起眼皮,悄悄的瞥望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符雲朗,波光暗涌的目光裏有猜測,有震驚,更有無限的同情。
能把縣令當成這個樣子的,也是不容易。
像是察覺到溫小筠的想法,符雲朗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略略側過頭,避開了溫小筠探究的視線,勉強牽動嘴角,自嘲般的笑了笑,“雲朗知道自己做的很差勁,若不是真的沒有轍了,絕不會去給鄞大人幾封私信,等着他老人家能不能幫着拆解一二。”
眼見着人家都坦然認錯了,溫小筠也不好再多去探究什麼,她先是朝着符雲朗笑了笑,“大人哪裏話,但凡有我們兄弟二人能做的事,一定會全力以赴。”說着她又低下頭去繼續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