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溫小筠面無表情,“你不提醒,我還差點忘了,你說你會出去住,最好不要食言。”
溫小筠手中毛筆一滯,不屑的嗤笑一聲,“我從不食言。”
“如此最好。”鄞諾咬牙一笑,大手一揮,帶着剩餘的捕快兄弟們全部下山。
只有貓耳朵回身和溫小筠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溫小筠笑着點點頭,便目送着他們一行人疾步下山了。
她仰頭看了看高懸正空的太陽,無奈的抹了一把辛酸淚。
要在鄞諾規定的時間內寫完文書,準時送回衙門,她的時間非常緊湊。
好在作爲一個知名漫畫家,她的毛筆字和國畫功底都很深厚,如今拿起筆來,倒也直接就能寫。
於是她一面刷刷記錄着,一面在心裏悽婉的吟唱起命苦的歌兒~
小小溫竹筠(香椿樹)吖~
我想對你哭,
你的葉雖香
你的命好苦好苦
每逢春到嫩葉出
多少黑手把你擼
擼得你渾身枝杈斷
擼得你滿頭光禿禿~~
單曲循環三十遍以後,溫小筠圍繞着老榆樹總結了所有細節,成功的把自己小手腕子徹底寫斷。而所有的記錄工作也終於徹底結束。
這時癟癟的肚子發出一聲虛弱的抗議。
再顧不得多想,溫小筠收好書本,踩着一溜塵土煙兒的從小土山上跑下去。
也許她那個小姨夫還會記得她身上帶着傷,有沒有喫飯,會給她整點小竈。
嘿嘿,沒準還能給她整點肉包子來。
一定是那種薄皮兒、大餡兒、十八個褶,一咬滿嘴油的大肉包子!
然而自顧自地沉浸在對美味包子想象之中的溫小筠完全沒有注意到,就在她跑下去不遠的時候,一個白色身影從那棵老榆樹粗壯的樹幹後面恍然出現。
那人靜靜的望着溫小筠越來越小的身影,目光涼涼,幽深莫測。
緊跟着那白色身影一同出現的還有一個黑衣武者。
“殿下,那個溫舞草雖然算得上機敏聰慧,也不至於叫您花費如此周折吧?”
白衣男子笑了笑,一雙鳳眸中漾出溫柔的光,“寶劍難尋,良駒難覓。日後需要打草驚蛇時,正需要這樣一柄利器。”
說完白衣男子又將身形隱回樹後,再見不得他的蹤影。
黑衣侍衛聽到這裏不覺皺起了眉,“寶劍良駒?”他遲疑着又看了溫小筠的背影一眼,似乎努力想要從她身上找到些寶劍良駒的影子,只是越看他就越覺得主
人的心思實在難以捉摸。一轉身,也跟着白衣男子疾步離開了。
另一邊,從寧家出來騎着馬的溫小筠想在街上一路狂奔,無奈卻遇上了前世她最厭煩的交通狀況——大堵車。
車伕來回撕扯搶菜的人羣哭嚎不已,搶菜的百姓互相推搡叫罵不已,後面別的小馬車,轎子被堵着煩躁不已。
好一片混亂的噪雜場景。
捂着餓扁的胃,溫小筠眼淚掉下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越着急,就越走不了。
無奈之下,她只能先翻身下馬,牽着馬匹一面打聽着去官署的路線,一面從擁擠的人羣中逆行出去。
可是沒走幾步,一陣好聞仙氣兒就從旁邊忽悠忽悠的飄來,一波一波鑽入溫小筠的鼻腔,叫她不自覺的調轉方向。
一扭頭,她就看到了街旁一家飛着招子的包子鋪。
包子鋪前摞的高高的包子竹屜,再聞一聞店家揭開包子竹屜時,飛出的鹹香鮮美的肉味兒,溫小筠嘴裏滿是抑制不住的口水。
她兩眼閃出賊亮的星光,好想搶一個就跑怎麼辦吖~
“這位客官可是要買包子?”店家小二看見溫小筠兩眼放光的模樣,立刻把白毛巾往肩上一搭,熱情招呼。
溫小筠趕緊擺手,“謝榭店家,我不餓。”
說完她還依依不捨的最後望了那些白白胖胖,十八個褶的小萌包子一眼。
現在她對兗州府還不熟呢,以後要是跟周遭百姓都熟了,不知道會不會有賣包子的看到她身上刑房吏制服,就主動獻上免費包子來賄賂她~
哎呀,不行了,越想越餓~
比起當個白喫白喝的官差老爺,她更應該想的是應該怎麼對付鄞諾那個挨千刀的貨!
旁邊方桌坐着兩個客人,一個帶着斗笠揹着包袱。一身灰色麻衣褲,斗笠拉得很低,將臉罩住大半,叫人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斗笠男人對面坐着個錦衣少年。
湖藍色的緞面窄袖胡服,緊扎的腰帶,微翹尖角的皁色長靴利落幹練。
與幹練的外套十分不相符的卻是他的相貌。
有點嬰兒肥的白嫩小臉蛋,晶亮的大眼睛,鼻子小巧高挺,脣不點而紅,還帶着一點包子油,看着水盈盈的瑩亮透澤。整個人可愛的就像剛纔竹屜裏的小萌肉包子,叫人看了就忍不住的想要咬上一口。
他剛喫完包子,一擡頭看到溫小筠樣子,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兩頰露出兩個可愛到不行的小酒窩,“你這個人真好玩,明明餓的不行了還要強撐,不過是兩個包子嘛,能有多少錢?”
溫小筠一愣,茫然回頭,對上錦衣少年美麗的臉,擡手就是指着自己鼻尖,“你,你是在和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