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敗給了誰?”
脣紅齒白的少年僧人重複問道。
度厄羅漢臉色不變,雙手合十:
“寇陽州。”
他沒有試圖“爭辯”,也沒過多的解釋,因爲不需要。
武夫雖然粗鄙,但同境界的情況下,沒有任何體系能碾壓、打敗武夫,二品羅漢打不贏二品武夫是很正常的。
廣賢菩薩微微頷首。
“其他兩位菩薩情況如何?”
度厄目光眺望遠處的僧衆,沒看見琉璃和伽羅樹。。
“出去辦事了。”廣賢淡淡道。
度厄點頭,略作猶豫,還是問道:
“佛陀呢?”
廣賢沉吟了一秒,突然露出笑容,道:
“祂在我們腳下。”
黑暗中,少年的笑容帶着一絲莫名的詭異和森然。
度厄羅漢清晰的感覺到內心裏泛起涼意,他連忙低聲唸誦佛號,壓住心裏的情緒。
隨後便聽廣賢說道:
“佛陀有令,禁止宣傳大乘佛法,自今日起,你不得在四處講經傳教。”
不管此戰誰勝誰負,一旦局面穩定下來,他遲早會清算,把大乘佛法的火苗徹底掐滅...........魏淵的話,再次浮現於度厄羅漢腦海。
他深深的看着廣賢菩薩,再回頭掃視佛門僧衆,收回目光,低聲道:
“明白了!”
廣賢接着說道:
“本座和琉璃菩薩、伽羅樹菩薩商議過了,入秋後,舉辦佛法大會,召集西域所有信徒,來阿蘭陀朝聖!”
說完,不等度厄羅漢迴應,化作金光消散。
度厄羅漢寂然而立,片刻後,原地盤坐下來,與遠處的僧衆一同誦經超度。
夜色裏,他溝壑縱橫的臉龐無喜無悲。
仔細觀察,會發現度厄羅漢是背對阿蘭陀,面朝東方。
...........
京城,靈寶觀。
剛結束雙修的洛玉衡姿態慵懶的坐在小池邊,白嫩玲瓏的腳丫子泡在水中,輕輕打着水花。
羽衣鬆垮的披在身上,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抹膩白和溝壑。
兩丈外的水面,許七安閉着眼睛,凝立不動,腳下的水面,一圈圈的漣漪盪漾開來。
突然,漣漪毫無規律的改變盪漾的方向,從往外變成了往內,一圈圈從腳下擴散的漣漪,變成朝腳下匯聚。
這個過程維持十幾秒後,漣漪剎那平息,水面像是突然被凝固,不起半分波瀾。
洛玉衡半眯美眸,語氣慵懶的像剛剛睡醒的貴婦,渾然沒了清冷仙子的氣場,紅脣微動,道:
“能把氣機操縱到這個程度,實屬不易,對戰力有不少加成。”
許七安睜開眼,半高興半嘆息:
“這屬於技巧範疇,差距不大的情況下,技巧能左右勝負。”
但硬實力差距過大的話,技巧毫無意義。
一力降十會。
這些天的苦修沒有白費,他對氣機的運用達到了一個巔峯造極的層次,形象的比喻,就是像五品化勁的武夫一樣,只不過化勁是完美掌控肉身。
他是完美掌控氣運,即使氣機外放,他也能隨心所欲的掌控。
洛玉衡沉吟片刻,嗓音磁性,道:
“兩方面的精進,分別是‘地風水火’的操縱愈發得心應手,調動的元素之力愈發強大;人宗的‘氣、心、御’三劍術增強。
“天尊應該是陸地神仙中期,也沒比我多什麼手段,但就是比我厲害。就是因爲他能調動的元素之力比我強。”
許七安點點頭:
“看來武夫體系確實很特殊。”
武夫的一品和一品巔峯,完全是兩個境界。
一品武夫和半步武神,是不同的檔次。在見識到神殊的完全體後,許七安就有這個領悟了。
洛玉衡輕輕舒展腰肢,把玲瓏曲線撐到極致,午後的陽光裏,帶着昏昏欲睡的倦懶:
“從西域回來後,你就有點消沉,超品究竟有多強大?”
許七安默然片刻,低聲道:
“不可預測的強大。
“在面對佛陀時,我的一切手段都毫無意義,我最深刻的感受是,唯有極致的暴力,才能壓倒超品。”
洛玉衡蹙眉:
“極致的暴力,半步武神那種?”
“不!”許七安搖頭:
“半步武神最多有資格和超品爭鋒。我到現在,仍不能估算超品的極限在哪裏。”
有資格爭鋒,不代表有資格成爲死敵。
這時,洛玉衡皺了皺眉,把鬆垮的羽衣拉緊,遮擋住半露的香肩和胸前的雪膩。
隨手撤去佈置在院外的結界。
一名年輕道士疾步而來,在拱形院門外停下,道:
“許銀鑼,司天監出事了!”
...........
深海里,光線暗淡,暗流碰撞、涌動聲是唯一的主旋律。
“這幾天心神不寧,九州大陸似乎有事發生了。”
龐大的怪物在海底‘漂浮’,像一艘靜謐迅捷的潛艇。
怪物頭頂六根長角中的某一根,微微發光,傳出監正淡泊的聲音:
“不出意外的話,半步武神重現於世,佛陀也該徹底甦醒了。”
荒淡淡道:
“半步武神........不是說武夫體系從未出過武神嗎?”
他對半步武神的存在比較迷茫,雖然從許平峯等各方面渠道,惡補了歷史,但‘荒’從未與南疆妖族打過交道,對神殊不太瞭解。
監正笑道:
“半步武神是佛陀的一個嘗試,破除封印的嘗試,晉升武神的嘗試。”
嘩啦啦的潮涌中,巨大的怪物漂了許久,荒緩緩傳音道:
“聽起來,這裏面似乎有不少內幕。”
監正有問必答:
“儒聖當年其實嘗試過滅殺佛陀,毀了他的八大法相,就剩一個大日如來,卻發現怎麼都無法毀滅,於是將祂封印。佛陀爲了掙脫封印,藉助修羅王的身體塑造出一個半步武神。
“祂本意是想嘗試走武夫路線,給自己留條後手,可祂失敗了。這其實是必然的.........”
“天命師可以看透未來,但看不見過去,你爲什麼會知道這些?”荒詫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