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一說我就來興趣了........李妙真笑起來:“好呀。”
.............
曹國公的私宅在離皇城幾裏外,臨湖的一座小院。
說是小院,其實也不小,兩進,院門掛着鎖,許久不曾有人居住。
李妙真眯着眼,審視着這座宅子,冷哼道:“這樣一座私宅,離皇城不遠,地段好,又安靜,少說得八千兩銀子。
“而曹國公有十幾座這樣的私宅,用來金屋藏嬌養外室,簡直可恨,可殺。”
抱歉,再過不久,我也成了買私宅養外室的男人........許七安無聲的調侃一句,環顧四周,武者對危險的本能直覺沒有給出回饋。
周圍沒人埋伏,曹國公的這座私宅,確實隱蔽。
見四下無人,許七安李妙真和鍾璃躍過高牆,輕飄飄的落在院內。
腳掌落地的剎那,許七安突然轉身,張開雙臂,下一刻,翻牆時腳尖被扳了一下的鐘璃,一頭扎進他懷裏。
鍾師姐嬌軀柔軟,隔着布衣袍子,仍能感受到肌膚的彈性。
“謝謝........”鍾璃有些欣喜,本來這一下,她的臉就先落地了。
“不用謝,熟能生巧。”許七安笑道。
“........”李妙真張了張嘴,憐憫的嘆息一聲。
術士五品,預言師,不知道卡死了多少天之驕子。
這座院子許久沒有住人,但並不顯落魄,想來是曹國公定期讓人來養護、打掃。
穿過院子,進入內堂,三人摸索了一圈,發現這就是個正常不過的宅子,閒置着,沒有太珍貴的東西。
“應該是有暗室。”李妙真分析道。
“不是暗室,是地窖。”
許七安迎着天宗聖女詫異的眼神,解釋道:“房屋的結構,室內的大小,不足以隱藏一間密室。”
李妙真恍然,解開香囊,輕輕一拍,一縷縷青煙冒出,鑽入地底。
俄頃,一縷青煙返回,在李妙真耳邊訴說鬼語。
李妙真傾聽片刻,道:“隨我來。”
她帶着許七安和鍾璃,來到與主臥相通的書房,推開書桌後的大椅,用力一踏。
“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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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磚碎裂,坍塌出一個黑乎乎的地洞。陡峭的石階通往地窖。
三人順着石階進入地窖,沉悶的空氣裏,迴盪着他們的腳步聲。
地窖並不深,如同尋常富裕人家用來儲存冰塊和蔬菜的地窖一般,只不過,曹國公用它來藏珍品古玩。
李妙真點亮嵌在牆壁裏的油燈,一盞接一盞,爲幽暗的地窖帶來火色光輝。
地窖裏放置着一排又一排的博古架,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古玩,瓷瓶、玉器、青銅獸、夜明珠等等。
看的人眼花繚亂。
世界上並不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許七安心裏油然而生這句名言。
然後,他便聽李妙真說道:“這裏每一件物品都價值不菲,拿出去換成銀子,可以救許多無家可歸,食不飽腹的難民。”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眼裏閃爍着興奮的光。
“?”
許七安僵硬着脖子,慢慢扭頭看着她。
我帶你來就是爲了這個嗎?信不信我殺人滅口啊.......他咳嗽一聲:
“確實如此,不過,做慈善要量力而行。傾家蕩產做慈善是傻子才幹的事。”
“這些難道不是不義之財嗎?”李妙真斜着眼睛看他。
你確定你是太上忘情李妙真?
“到時候抽三成給你做好事。”許七安擺擺手,不願多談,轉而說道:
“這些玩意兒,要麼是貪污受賄來的,要麼是其他見不得光的渠道。”
鍾璃伸出小手,拿起一枚蔚藍的冰珠,它質地澄澈,宛如藏着藍色海洋,在油燈的光輝裏,折射出驚心動魄的光芒。
“這是南海國盛產的鮫珠,非常珍貴,是貢品。”鍾璃作爲司天監的弟子,對奢侈品的認識,遠超許白嫖和天宗聖女。
私吞貢品?!
許七安懂了,難怪曹國公要特意購置一座私宅來安置這些東西。
接下來,他取出地書碎片,把這些珍貴玩意,一件件的收入鏡中世界,比如容易破損的,比如瓷器之類的,則比較頭疼。
“這邊有箱子,收到箱子裏吧。”李妙真指着地窖深處的角落。
啪一聲,箱子打開。
並沒有讓人沉迷的金色光芒,或銀色光芒閃爍,許七安有些失望。
箱子裏擺放着一疊疊的密信,許七安展開看了幾封,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他一篇篇翻閱過去,快速瀏覽,這些密信,是曹國公記錄下來的,貪贓枉法的記錄。
有些甚至可以追溯到十幾二十年前,私吞貢品、貪墨賑災銀糧、霸佔軍田........與之勾結的人裏有文官,有勳貴,有皇室宗親。
“給魏公,把這些密信給魏公..........”
許七安下意識的,本能的反應是上交給魏淵,讓他掌握這些資料,增加魏淵的政治資本。
幾秒後,他冷靜下來。
不急,就算要給魏公,也不急一時。不,不能全給魏淵,得給二郎留一些,他同樣需要政治資本。
心裏想着,他又從底部抽出一封密信,展開閱讀。
“元景15年,已與王黨、燕黨、譽王等宗親勳貴聯手鏟除蘇航,徹底肅清.......黨,蘇航問斬,府中女眷充入教坊司,男丁流放。收受燕黨、王黨各八千兩賄賂........”
蘇航,這名字好熟悉.........許七安心裏念頭閃過,便聽李妙真花容失色,脫口而出:“蘇蘇的父親.......”
許七安猛的記憶,蘇蘇的父親就叫蘇航,貞德29年的進士,元景14年,不知因何原因,被貶回江州擔任知府,次年問斬,罪名是受賄貪污。
蘇蘇的父親果然是死於黨爭,還是這麼多黨派聯手?
“原來蘇蘇的父親是被他們害死的。燕黨、王黨,還有譽王等勳貴宗親。”李妙真憤憤道。
“不對,這封信問題很大........”許七安指着密信上,某一處空白,皺眉道:“你看,“黨”的前面爲什麼是空白的,徹底肅清什麼黨?”
黨字的面前,留了一個空白,正好是一個字的寬度。
“會不會是有什麼原因,讓曹國公忌憚,沒有把那個黨派寫出來?”李妙真猜測。
“如果是這個原因,他大可不寫,或用代號替代。再說,都已經肅清了,還需要忌憚什麼?”許七安搖頭,否定了李妙真的猜測,指着密信說道:
“這裏更像是寫了字的,就像是被什麼力量硬生生抹去了,才留下了空白。”
李妙真皺着眉頭,做出努力分析的姿態,許久後,她把分析出的問號從大腦裏抹去,放棄了思考,問道:
“你有什麼看法?”
既然身邊有一位經驗豐富本事高強的推理能手,她何必自己動腦子呢。
“我能有什麼看法,就這點信息,根本不足以提供我建立假設。嗯,你不是說蘇蘇父親的卷宗,在江州查不到嗎。
“那咱們就找機會去吏部和刑部查一查,或者大理寺。等查出更多線索再說。”
許七安嘆口氣:“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蘇蘇父親的死不簡單。絕非正常的貪污受賄,其中涉及到的黨爭,牽扯的人,恐怕不少。我感覺,順着這條線,也許能挖出很多東西。”
當即,他們把瓷器收入箱子,再把箱子收入地書碎片,將這座私宅裏所有值錢的東西,一掃而空。
當然,許七安也沒忘記把地契和房契帶走。
他打算把這座宅子賣了,然後在許府附近買一座小院,把王妃養在那裏。
............
三人返回許府,蘇蘇正坐在屋脊上看風景,撐着一把紅豔豔的紙傘。
院子裏,喫飽喝足的許鈴音像模像樣的打拳,錘鍊氣血,她還不忘給自己配音:嘿吼嘿吼!
兩條淺淺的小眉毛豎起,做出兇巴巴的模樣。
褚采薇和麗娜在邊上閒聊,順帶指導。
蘇蘇就坐在屋脊看熱鬧,風撩起她的秀髮,吹起她的裙襬,宛如出塵的仙子,美豔絕倫。
李妙真站在院子裏,擡起頭,招招手:“蘇蘇,下來,有事於你說。”
“好噠!”
蘇蘇嫣然一笑,輕飄飄的落地。
小豆丁指着蘇蘇,對麗娜和采薇說道:“我也要學這個。”
“你不行,你太胖。”麗娜和采薇一口拒絕。
小豆丁生氣的不理她們,跑來抱大哥的腿。
“大哥我胖不胖?”許鈴音試圖從大哥這裏找回自信。
“你不胖,你是個脂肪肝。”許七安摸了摸她頭。
“娘是爹的小心肝,我是大哥的脂肪肝,對不對。”許鈴音還記得這段對話,以前大哥和她說過。
“對對對。”
小豆丁就跑回麗娜和褚采薇身邊,大聲宣佈:“娘是爹的小心肝,我是大哥的脂肪肝。”
“閉嘴!”
嬸嬸從屋裏出來,臊的面紅耳赤,拎着雞毛撣子,滿院子追打許鈴音,然而,她竟追不上.........
嬸嬸氣的嗷嗷叫。
許七安等人進屋,李妙真把蘇蘇按在桌邊,表情嚴肅的說道:“我們,查到關於你父親問斬的線索了。”
蘇蘇嬌軀可見的一顫,帶着淺笑的嘴角慢慢撫平,活潑靈動的眸子黯了黯,繼而閃過悲楚和茫然。
她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癡癡的看着許七安:“你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