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平在府城也有個二進的宅子,先他還有他兒子、侄子考秀才就是住的這個宅子。謝子平得謝知微提醒也打算把他的鄉試喜報貼自家門房以後也好給兒孫們瞧瞧。
送走兩個人,謝尚折回身看到門房牆壁上今兒新帖的“捷報貴府老爺謝諱尚應本科江州鄉試高中第一名解元。京報連登黃甲。”和先前的“府試!案首”、“院試案首”兩張喜報並貼在一處,心裏歡喜——“連中三元”的第一元有了,第二元就不覺得那麼高不可攀了。
“顯榮,”謝尚吩咐:“你把這回鄉試的三篇文章拿來放門堂散人,再還有甘回齋那邊你和張乙確認一下《四書綱要》是不是都到鋪子了?九月二十六一早發售可別誤了!”
打發走顯榮,謝尚回屋寫信——不抓緊時間可不行,明兒就要去佈政衙門赴鹿鳴宴拜主考見同年,而他閉門這麼久也到了露面交際的時候……
文明山聽到文思的告訴半晌都沒有說話。
“拿來!”文明山跟文思伸手。
文思一怔,轉即恍然大悟道:“三爺,小人這就安排人去謝家門口守着。上回院試一發榜,謝老爺就在門口發放文章,這回鄉試想必還是如此!”
文明山催促:“還不快去!”
打發走文思,文明山也打算給家裏寫信,但拿起筆,一向文思如泉的文明山破天荒地卡文了——這次來府城前,他可是誇下海口說本科鄉試他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必能中解元,結果沒想又只是個第二亞元。
他在謝尚身上可是連栽兩回了!不過,文明山轉念一想俗話說“事不過三”,明春會試他怎麼說都該翻身了吧?
看到希望,文明山終於知道他這信要怎麼寫了……
對於拆卷後預取的第一名是謝尚這件事,元維思慮了良久,終沒做任何調整——這個結果,他問心無愧。
反倒是爲了自己的名聲調整名次纔是對謝尚的不公。
他既與謝子安爲友,但若是連公平地對待他兒子都做不到,又有何面目待在翰林院宣講仁義?
不管外表如何謙和,能中狀元的元維骨子裏其實異常自負!
鹿鳴宴上元維看見和謝子安一個模子的謝尚前排居中同文明山、應用以及另兩個魁首率領新科舉人來拜座師時和身邊的佈政坦然笑道:“久聞江州人傑地靈,但看這一科新舉人的風姿可謂是人如其文!”
……
謝尚的信是寫給紅棗的。當時紅棗正在和謝又春商議謝尚家來後襬流水席的事。
拿着信,紅棗的預感就是鄉試結果出來了。
! 打開一看,果不其然,紅棗當即就“哈”地一聲笑了:“功夫不負有心人!大爺中瞭解元,春叔,你趕緊地安排準備,我去給太太、大老爺、老太爺報喜!”
“解元?!”謝又春驚呆了,轉即便跪地給紅棗磕頭道:“小人給太太道喜了!”
夫榮妻貴,紅棗瞬間升級成了太太。
紅棗只得先受了禮,然後笑道:“都快起來吧!我這還得去給長輩們報喜呢!”
“錦書、碧苔,你兩個預備賞封。一會兒來賀喜的人必是不少。”
丟下話紅棗便腳不沾地地急走去明霞院給她婆送信。
雲氏正在念經。她看到紅棗鼻尖冒汗地拿着信紙進來立心有所感地問道:“可是尚兒有消息來了?”
“解元!”雲氏手裏握着的木魚小錘砸桌子上了——她兒子這就出仕了!
雲氏也知道各州解元會試保中!
說話的功夫陸虎已經讓人套了騾車停在明霞院外。
雲氏和紅棗坐車。雲氏先在紅棗的攙扶下上車。
雲氏坐下後看紅棗不用人扶手提裙子踩腳凳上車的輕盈步態,忽地想起十年前男人說紅棗命帶大富貴是個一品夫人命,兒子同她在一處必將出將入相的話——當時她還不信,但現今,雲氏的目光落在紅棗吹彈能破的粉腮上不覺感嘆:卻是由不得她不信了。
尚兒媳婦今年才十六歲就成舉人,還是解元太太了,而明年不過十七歲即將就是朝廷命婦——照這個架勢,尚兒媳婦真就被男人說中要做一品夫人了!
幸好當初聽男人的話給尚兒娶了人進門,這些年家裏添人進口、升官發財,處處順遂,尚兒媳婦實在是功不可沒。
虧她開始還覺得李家要萬兩聘禮貴,現今看卻是她家賺翻了——別的不說,只一個“甘回齋”就給她丈夫和兒子掙了多少錢?
她兒子這個媳婦真的是娶着了!
對於雲氏的突然親暱,紅棗有一刻的驚愕,但轉念便以爲她婆是在爲謝尚歡喜,便貼心言道:“都是爹孃平常教得好,老爺才能!有今天,連帶媳婦也跟着沾光。”
……
紅棗雲氏到天香院的時候,謝知道和謝奕正在外書房。聽人回說謝尚來信了,謝知道立刻問道:“知道少名嗎?”
報信的人恭敬回道:“太太只說要同着尚太太給您親自道喜!”
鄉試前五名必取五經魁首,就是俗話裏說的“五魁首”,其中第一名稱解元,第二名亞元,第三名到第五名稱“魁首”。
“爺爺,”謝奕興奮拉扯謝知道:“咱們快去瞧瞧!”
“哎!哎!”謝知道好脾氣地連聲答應。
“娘,”一見面謝奕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我哥是不是中‘五魁首’了?”
“解元?”謝知道驚異過後就伸手要信:“信呢?快給我看看。”
親眼看一遍信,謝知道激動得拍着信紙叫好:“好!好啊!”
一直以來,謝知道心裏都有個隱祕的心願——科舉考過他爹去。
只他能力有限,達不到,然後兒子謝子安也不成,沒想謝尚做到了。
先謝尚得了府試院試兩個案首,謝知道就極其高興,今兒知道得了解元就更高興了——他孫子鄉試再一次越過他爹了!
“趕緊地,”謝知道道:“告訴老太爺去!”
眼見沒人提起一起鄉試的謝子平,葛氏心裏着急扯了兒子謝允青一把。
謝允青也焦心他爹的前程,但礙於老太爺還沒看,他爺不提便不好追着問只得示意他娘稍安勿躁,且等到了五福院再說。
謝老太爺得大房兒孫的報喜,知曉乖孫謝尚中瞭解元心裏這個高興啊就別提了。
“虧咱們先前商議說要多備一個牌坊的石料,”老太爺:“現看來還是備少了。還得再備一個,不止,這回知微和子平也中了,還得再備三個牌坊的石料。”
忽然聽到老太爺提及謝子平,謝子平一房人不覺喜出望外,謝允青正要乘機詢問有關他爹的詳細便聽老太爺又道:“知道啊,這一下子要添三四個牌坊,咱們村口的地方還夠嗎?”
謝允青……
柳姨娘一聽兒子中了舉人,心裏喜歡——兒子成了老爺,有了官身,!她就不只是死後能進祖祠了,而是可以肖想擡偏房太太去祖祠磕頭了!
其實只要兒子做了官,給她請了誥命,不說偏房了,就是填房太太也是說得過去的。但柳姨娘自覺大房和其他十一房人一準不能答應。她還是小富即安,不要多生事端,如此大房纔可能看在她服侍老太爺的份上給她一個偏房名分。
柳姨娘招過丫頭,讓她跑去流光院給兒媳婦甄氏送信……
謝知道一聽也發了愁,思了好一刻才道:“不行,就往村子裏面修,橫豎祠堂在裏面,從祠堂到村口的一條道都能修。頂多佔點道邊的地罷了!”
謝知道一貫是謝奕說啥都好答應,當下聽得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線。
“還是奕兒想得周到。”謝知道沒一點節操地附和小孫子的孩子話:“你不提,爺爺都沒想到!”
謝子平兄弟三房人實在無力吐槽——一般成年人誰敢這麼想?
就是想也不能當衆說出來啊!這肚子裏想沒事,但與人言就是大言不慚了!
紅棗看謝奕卻似小天使——心存大志,才能行遠。連中□□的想法都不敢有,又如何能中□□?
謝尚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靠的就是對“連中三元”的偏執愛!
謝奕不錯,有他哥的影子,最好的是還知道替他哥說話——對得起她這些年投喂的蛋糕和冰淇淋!
雲氏比紅棗更信謝奕的話。雲氏原就迷信,相信孩子無心的話語有可能就是未來的預言。
加上她現深信紅棗的富貴命以及兒子將出將入相,而官場規則“非翰林不內閣”——由此雲氏就得出了謝尚殿試必入翰林的結論。
但云氏聽男人說過她家已經出了兩個翰林,謝尚除了考進一甲前三外並無其他進翰林院的法子。
眼見所有的證據都支持兒子將中狀元這個結果,雲氏就禁不住激動:難不成,尚兒這回真能掙個□□?
那她這輩子夫榮子貴,可真是太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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