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武俠江湖大冒險 >076 羅摩遺體(求推薦)
    秦淮河面,碧水幽幽,樓船畫舫間,一艘烏溜溜的小船,載着客人,自兩岸浮華的燈火中,隨波而流,朝西駛去。

    “公子,便在舟上喫麼?”

    搖槳的漢子坐在舟尾,披蓑戴笠,一條腿一縮一伸的划着水面,手裏還握着一支槳,小心翼翼的穩着方向,不然這要是和那些個畫舫磕着碰着,估摸着就得捱罵,說不定還得捱打,他身旁還擱着魚簍,裏面裝着剛撈上來的魚蝦。

    “好!”

    聲音是從烏蓬下傳來的,只見頂上掛着一盞昏黃暗淡的燈,一個青袍的身影坐在船腰處,小半截身子露在雨氛裏,正好奇的瞧着面前歲的漁家小姑娘收拾着那些魚蝦。

    富人有富人的活法,窮人有窮人的活法,這些漁家依水而生,活法自然也是離不開水的。

    就見掛着長命鎖的小姑娘,挽着袖子,一副早當家的模樣,手腳利索的把那些個鯉魚三兩下取了內臟,又用備好的淨水清洗乾淨,拿出一尺來長的小刀片成薄片,至於蝦蟹就更簡單了,取鉗摘腳,一會就擺成一盤。

    接着,切好了香蔥,又倒了一小碟自家釀得醬油。

    “這是魚膾?”

    蘇青迫不及待的搓着手,那姑娘見他這副急不可耐的模樣不由咯咯一笑,然後遞過一雙筷子。

    “公子是唱曲兒的麼?怎得妝都沒卸?”

    小姑娘一點也不懼生,說話間便要替他把烏蓬往前遮遮,原來這是可以前後變動的。

    “忘了,忘了!”

    蘇青邊喫着魚肉,蘸着醬油,直呼一個“鮮”。

    河上細雨深,紛紛揚揚,河畔不時傳來鶯鶯燕燕的笑聲,綠窗紅燭,一個個這還沒暖起來呢,手裏已多了把團扇,朝着河上游玩的公子招呼着。曲聲靡靡,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唱着哀怨的曲兒,估摸着是身心錯負,聽的人滿腹愁懷。

    “公子怎得也有鈴鐺?你也是在船上出生的麼?”

    小姑娘抱着膝,縮身坐在烏蓬裏,忽瞥見蘇青腕間的鈴鐺,有些好奇,說着,她也晃了晃自己腕間的鈴鐺。

    “這個難不成有什麼說法?”

    蘇青喫着魚,看了看自己的鈴鐺。

    “老人說我們生在水上的,命都薄,就像水裏無根的草一樣,守不住,所以纔給我戴了長命鎖,還有鈴鐺,說是能帶來福氣,能安定下來!”女孩晃了晃鈴鐺,天真爛漫,彷彿不知道無根浮萍的意思。“這可是我們漁家姑娘纔有的說法,我這個是九顆,我九歲了,你那是幾顆呀?”

    她眼睛一轉似在數蘇青的鈴鐺。

    “二十一顆!”

    這時候,搖槳的漢子招呼道

    “公子,到了!”

    蘇青柔和的笑了笑,望了眼河邊,然後放下筷子,擱下幾角銀子。

    “魚很好喫,我就在河邊唱曲兒,下次還來!”

    小姑娘這才止了話,把烏蓬往後推了推,瞧着蘇青撐傘上了岸,見人遠去,她扭頭道“爹,盤裏還剩着不少呢,你還沒喫飯呢,銀子也給多了!”

    漢子從外面坐了進來,一解蓑衣,瞧着懂事的閨女,笑道“那是客人賞的,下次再遇上,多撈點!”

    “哦,爹,你喫!”

    “你也喫!”

    ……

    駛過了秦淮的浮華,離了那鶯鶯燕燕的歌聲,突然間天地像是安靜了下來,雨聲淅淅瀝瀝,蘇青走上了一條灰黯無燈的老街,斑駁的街道,被雨水沖刷的很是乾淨。

    不對,有燈的,一盞燈。

    就在老街的街心。

    還有人。

    兩排的屋頂、檐角、亦或是那些窄巷的陰暗處,一條條黑影慢慢現出身形,不露面目,從四面八方聚來,看身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裝扮千奇百怪,有的帶着羅剎面具,有的蒙着面巾,還有的索性把自己捂了個嚴實,更有的蓬頭垢面,臉都瞧不見,活脫脫一個乞丐。

    黑石殺手。

    眼線耳目在於一個“藏”字,所以這些人如今雖是黑石殺手,可明面上、人前,都不認識,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只是看到那點菸火而來。

    除了幾個人,這幾個人,便是黑石中最頂尖的殺手,兇名赫赫,武功最高,高到他們已不需要遮掩自己的真實面目。

    準確的說是三個人,黑石三大殺手,他們分別是“避水劍”細雨,“神針”雷彬,還有“神仙索”彩戲師。

    燈在街心,在一個人手上提着。

    那人整個身子都藏在一件黑袍裏,套着兜帽,戴着面具,唯露着一雙眼睛,一手提燈,一手提劍,他比所有人藏的更深。

    面前,擱着三顆鵝卵大小的黑色石頭。

    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點火光,引着他們這些飛蛾。

    這便是凌駕於三大殺手之上,獨一無二,至尊至威,且一手握着天下百官的生殺予奪,令黑白兩道爲之膽寒的人——“轉輪王”。

    蘇青一來,有人便自然而然的看向他。

    因爲,他來的有些慢了。

    但他還不是最慢的,有人比他還慢。

    這個男人穿着身洗得發白的葛布長衫,挽着袖,小臂筋管賁張,腳上蹬着一雙沾着泥點的布鞋,露着腳踝,嘴脣邊緣長着參差不齊的短髭,貌有三十,面頰生棱,束起的頭髮有些散亂,頗爲邋遢,就像是路邊攤賣面的漢子,身上竟還沾着麪粉,漫不經心的走了來。

    順便還看看不遠處畫着臉譜的蘇青笑話道

    “這模樣是要去唱戲麼?”

    這便是雷彬。

    他環抱雙臂,蹲在一個屋檐下,饒有興致的打量着蘇青。“唱兩句來聽聽!”

    “我的戲,晚上得躺着聽!”

    蘇青溫言一笑,撐傘站着,右手長劍橫在背後。

    “夠了!”

    一道沙啞低沉的嗓音磨碎了雨落聲。

    刺耳極了,就像刀片掛過石壁一樣。

    轉輪王開口了。

    “唔!”

    “既然人都來了,那就說事!”

    “彩戲師傳回來消息,羅摩遺體有一半落在了首輔張海瑞的手裏,替我拿回來,無論用什麼方法,如果他能自己交出來,那就最好不過,不然,雞犬不留!”

    雷彬像是個閒漢般蹲在那,笑道“我聽說他兒子張人鳳身手不錯呀,一對參差劍可是名震江湖!”

    轉輪王沉聲道“我已讓細雨暗中警告,另外,你們要盯着張府的一舉一動,以防張人鳳帶着羅摩遺體外逃,就三天,三天後,倘若張海瑞沒交出羅摩遺體,你們便去張府取,遺體交由細雨帶回!”

    “不得有失!”

    “領命!”

    短暫的碰面,幾句話的功夫,這些人又都散去,來的快,去的急,就連“轉輪王”也提着燈,轉身離去。

    蘇青看着地上的三顆黑石,眼神平靜,幽深。

    他的身份乃是黑石從死牢中李代桃僵放出來的死囚,被招攬入黑石,這些黑石殺手,也大都如此,有的人都已是死過的人,如今改頭換面,成了見不得人的殺手,隱於市井,再無前塵,只爲黑石而活。

    “嗖!”

    一根飛針陡然自一處屋檐下洞穿了綿密的雨幕,直朝蘇青射來。

    蘇青沒回頭,他只是回劍,背後被他橫拿的劍,此刻隨着皓腕纖手的輕擡,劍鞘已將這一針接下。

    “雷彬!”

    他嘴裏輕笑了一聲,撐傘,扭頭回望過去。

    “你剛纔說,你想要聽戲?”

    “呵呵!”

    雷彬環臂笑着走出屋檐,像是瞧見了什麼新鮮,仔仔細細又瞧了蘇青一眼,然後隨意的擺擺手。“行了,走了!”

    望着離開的背影,蘇青自語道

    “三天麼?”

    說話的同時,他看也不看,一抖劍,“叮”的一聲,劍鞘上的針已被震飛出去,沒入一旁的木柱上。

    等再瞧去,街上空蕩,一道撐傘的身影早已緩步走入灰黯的雨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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