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武俠江湖大冒險 >092 誓滅黑石
    京城很大,也很繁華。

    江山萬里,又有何處比得過這一城煙雨,天底下也不知道多少的人渴望在這座城裏功成名就,或富甲天下,或金榜題名,又有多少豔冠天下的女子,不是由此而起,風華絕代,名傳天下。

    京城太大了,而現在,恐怕沒有人比蘇青更知曉其有多大,因爲他想要在這偌大的京城裏找出七十二個人,且這七十二個人中不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身份地位各有不同,還都是隱於市井底層的存在,化身九流,就好像陰溝裏的老鼠,藏的深,溜得快,來去無蹤,猶如大海撈針。

    這些人,無不是隻聽命於“轉輪王”的黑石殺手,亦是其震懾江湖八方的底氣,除卻那最厲害的三大殺手外,這七十二個人,足以橫行無忌。

    他們有用刀的,用劍的,還有暗器、用毒的、殺人手段層出不窮,五花八門,防不勝防。

    而蘇青要做的,就是找到他們,殺了,或是爲他所用。

    至於怎麼爲他所用,他還不急,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但怎樣去想,他還得看見人之後再做決定。

    這日,蘇青唱完曲兒後,出了茶亭,轉過了亭蔭,踏過了雲影,來到了秦淮北畔,夫子廟。

    六朝古都,無論哪朝哪代,這裏都是望族聚居,商賈雲集,兩岸樓宇之間,河上船舫之內,文人薈萃,多見吟唱高歌之輩,引得那些個風塵女子一個個似是望穿了秋水,瞧了又瞧,只盼遇到個有情郎贖了自己的身子,娶回家去,長相廝守,恩愛不移。

    人,得有念想。

    窮的人想要錢,餓的人想要飯,冷的人想要衣,這些個混跡風塵的女子,見慣了虛情假意,薄情郎,負心漢,想要的,大多不過是顆真心。

    雲影盪漾,舟船往來。

    河畔也不知哪家姑娘彈着琵琶,和着胡琴,唱着小曲兒,明快動人。

    天氣轉暖,那些個姑娘穿的更少了,有些個膽子大點的,挨着一方小小綠窗,迎着微風,薄紗似的衣裳一揚,隱約可見衫下波巒起伏的勾人身段,旖旎風光。

    這些個人,不似那些清倌人賣藝不賣身,掙的都是皮肉錢,男人嘛,喜新厭舊,喜嫩厭老,能掙錢的日子,滿打滿算也就個五六年的光景,日子一長,紅顏易老,等到人老珠黃,皮肉鬆垮,也就只能給那些小姑娘們倒倒尿盆,伺候喫食。

    所以趁着風韻在時,自是拼了命的撈錢,想着贖了身子,成個家,生個孩子,不然,這輩子死都得死裏面。

    可蘇青這一來,只似黑夜出了太陽,黃狗飛上了天,那四面八方的目光,全朝他瞧了來。

    “蘇先生,我家姑娘願備小小薄酒,還請蘇先生上船一敘,聽曲品茗可好啊?”

    河上已有人尖聲朝他吆喝着。

    還有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眼神彼此交匯,彷彿要做那光天白日擄人的勾當。

    “曲子有啥好聽的,我家姑娘願輕歌曼舞作陪,與蘇先生共度良宵,享一夜魚水之歡,如何啊?”

    又有人不甘示弱的嚷着。

    “哎呀,不好,蘇先生要跑!”

    “快抓住蘇先生啊!”

    又是一聲喊。

    就見河畔的蘇青正以袖遮臉,轉身想走,再一聽身後的尖叫,他二話不說撒開腿就跑,一溜煙的跑出了也不知道多遠,等聽不到身後的動靜,這才長出一口氣,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可尚未站定。

    頭頂陡然間炸起一聲驚雷,轟隆滾蕩,碾過天穹,嚇的人一個機靈,隔壁的黃狗似也被驚到了,吠個不停,遠處的孩子更是哇哇大哭,雞飛狗跳。

    好一聲晴天霹靂。

    整個天地立時飛快黯下,雲色轉濃,繼而變厚,變黑,黑雲滾滾,天空卻詭異的變得發黃發亮,平地捲起南風。

    “這賊老天,又要下雨!”

    蘇青在這住了這麼久,倒是懂得了這辯風判雨的眼力,如今入了夏,南京時風時雨,早就不足爲奇,未及喘幾口氣,他又忙拾起步子,朝遠處的一座亭子下避去。

    前腳踏入,後腳豆大的雨滴已一顆顆吧嗒吧嗒的落下,濺起一圈圈煙塵,由疏至密,天空中更是電閃雷鳴齊至,震的人間惶惶。

    瞧了眼黑壓壓的天色,十有八九是場驟雨。

    秦淮河畔的人羣,立作鳥獸散去,一個個就似被大水衝了蟻穴的螞蟻,慌不擇路的東躲西藏,抱頭鼠竄。

    許是這亭子僻靜,竟然只他一人在此,滂沱大雨,昏黃如泥,刷刷直落,空氣中漫起一絲土腥味,眼中視野都被雨幕斷了,難辨四方。

    只淋的人心頭淒冷幽惶。

    卻說他正侯着雨停。

    這雨簾裏徑自衝出幾個人來。

    好傢伙,蘇青這隨意一瞟,就見沒幾個是人樣的,不禁蹙了蹙眉。

    領頭的,是個紫膛長臉的灰衣男子,狹眉細且長,雙眼透着陰沉,臉頰右側還有條刀疤,身旁還站着個身形嬌小女子,二人穿着打扮俱是普通,渾身溼透了,那女子似也瞧見了蘇青,眼波流轉,咯咯一笑。

    男人卻陰狠的朝他瞧來,只是等看清他那張臉,不知爲何眼神不可查的變了變,又撇過了頭。

    除了這兩個,他們還帶了六個孩子,六個殘缺不全,斷手斷腳的孩子,不光斷了手腳,這一張張的臉,不是感覺被燙過,就是被燒過,要麼就是缺了鼻子,少了耳朵,整張臉都融了,一個比一個醜陋、恐怖。最後面那個索性兩條腿都沒了,趴在一個小小輪子車上,雙手費力的划着,磨得血淋淋的,大雨淋下,嘴裏“啊啊”出聲,喉嚨裏,空空蕩蕩,竟是沒有舌頭。

    他們的手上,身上,都有一根長長的鏈子,另一端在那男人手裏。

    就一眼,蘇青心裏真是有些後悔來到“夫子廟”了,以往他只聽說這裏聚集了不少走南闖北的手藝人,耍着把戲,可他沒想到,有的人的把戲居然是這些孩子,簡直後悔極了。

    男人和女人湊在一塊,那六個孩子哆哆嗦嗦的也湊在一塊,大雨淋在身上。

    “唉,老天爺可真會成全人!”

    蘇青嘆了口氣。

    他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因爲一個頭大身小,五官都擠到一塊,脣齒外翻的孩子正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他面前,就好像被油汁淋過一樣,看的人觸目驚心,他穿着身不合體的破衣爛衫,捧着一個陶碗湊了上來,嘴裏“啊啊”嚷了幾聲,又指指陶碗。

    脖頸上,套着一圈皮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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