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武俠江湖大冒險 >224 風雲變幻
    白愁飛死了。

    蘇夢枕死了。

    金風細雨樓遭逢外敵來犯,樓主與副樓主先後遇害身亡,一夜之間,本是聲名不顯,被所有人當成瘸子殘廢的蘇青,居然躋身成了新樓主。

    消息一經傳出,所有人都感覺跟做夢一樣。

    這場手足相殘,兄弟反目的大戲,誰能想到到頭來竟是沒有一個贏家,卻便宜了蘇青。

    蘇夢枕死的話,有人已能接受,畢竟那本就是病的快要死的人,白愁飛死的話,也能接受,偏偏兩個人都死了。

    更是傳出,這蘇青還是個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

    這就值得玩味,值得人揣測了。

    ……

    京城。

    六分半堂的梅園裏。

    天下間的梅花似乎都快謝了,偏偏這裏還開着,梅香撲鼻,昨夜的積雪未化,寒香襲人。而這梅園的主人,徹夜未眠,她已在等着那座山上的結果。

    可這消息,有些出人意料啊。

    非但出乎她的意料,想來所有人也都沒料想到。

    “蘇青?”

    她低頭嗅着梅香,擡眼看着初亮的晨曦下,澈淨的瞳似是泛起晨霧的湖,正映着那一座黛色的塔,還有塔頂四座四色樓閣,獨步天下,冷視浮沉,金風細雨樓。

    事實上,從她這裏看過去,只能隱隱看見遠山的山影上隱約有四個凸起,但她已是去過哪裏,更加熟悉,所以,遠觀近看已無區別。

    她是誰?

    她是雷純。

    經霜更豔,遇雪猶清。

    立在雪中,她就像是一朵凝露沾珠的蓮。

    “他死了?”

    雷純正輕柔小心的託着梅花,俯身輕嗅,可當她看向那山後,那託花的手,已是猝然攥緊,捏碎也揉碎了梅花。

    這些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幻想着那個沉痾不起,病入膏肓,自己差點就要嫁了的人,會是如何的死法,死在她的手中。

    但如今乍聞對方的死訊,她卻已不能平靜面對。

    這個人,她曾經很愛,那時,她喜歡在那座山下的湖上撫琴,他含笑靜聽,只是,昔日旖旎光景,如今卻已不堪回首,她的心裏早已斷了弦,而她之所愛,已成自己的殺父仇人,愛到殺了他。

    可現在,那人死了,她又該殺誰?又該恨誰?

    “他死了!”

    她又低笑着重複了一遍,手指揉捻着,眼角晃似濺出了兩滴淚,落在雪中,不見痕跡。

    “你以爲他們二人是怎麼死的?”

    雷純突然扭頭問。

    原來她身後還有一個人。

    這個人很奇怪,他穿着袍子,披着披風,卻是低着頭的,但這不妨礙他有一張好看的臉,逸然出塵,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有一種特殊的氣質,瀟灑、孤漠,也只有在看向面前的這個女子時,他的氣質,纔會化作萬般柔情。

    他擡擡頭,他想擡頭,特別是面對這個女子的發問,但可惜的是,任他如何的努力,他的頭始終都是低着的。

    自雷損死後,時至今日,他無疑是“六分半堂”最有權勢的人,更是堂中子弟的主心骨,頂樑柱,誰都相信,“六分半堂”之所以能存在至今,全是憑其決斷努力的結果。

    但哪怕如此,“六分半堂”當家的,卻是這個女子,雷純。

    這個人,自然便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低首神龍”狄飛驚。天底下,哪怕“六分半堂”的人,想見他也都是極不容易,但唯有雷純,可以隨時都能見到他。

    狄飛驚給雷純披上了自己的披風,他低着頭,像是在看自己的腳尖,柔和的聲音響起。“白愁飛昨夜以外敵來犯之機想要動手,孰不料,這也是給了別人機會,儘管箇中詳情被封鎖的很嚴密,但不難看出,白愁飛定然是死在了這個蘇青手上,因爲他唯一錯漏了一個蘇青!”

    “至於蘇樓主,無外乎三種可能,他是死在了白愁飛的手上,或者死在了蘇青的手上,而最後一種,他也許沒死!”

    雷純微微一笑,她問:“沒死?你是說假死?”

    狄飛驚點點下頷,也斜着眼睛,搭眼瞧瞧那座山,以及山上的樓,他聲音很是清寒,平靜的說:“畢竟,這些年來,誰都知道他已病的快死了,可蘇樓主不還是熬着,撐着,好好活着,想要他死可是很不容易的!”

    雷純幽幽的呢喃道:“沒死——”

    她散去了手裏的梅花,負手而語。

    狄飛驚緘默小會兒,才繼續道:“其實他死與不死,都已無關輕重了,因爲就算他活着,也已不是樓主了,而且,經此一役,蘇夢枕恐怕也並非毫無損傷,想來,他肯定是更虛弱,病害也更重了,他就是不死,只怕用不了多久也得真死!”

    雷純很瘦,纖瘦,清秀,她聽了話,又接過話,臉上的笑似冬時初綻的紅梅。

    “是啊,眼下,是如何去對付那位新樓主了!”

    “不過,肯定有人會先咱們一步,畢竟,白愁飛好歹還有蔡京這個義父,而且,聽說王小石也快回來了,這個人一回來,就能試試看,蘇夢枕是真死還是假死!”

    見面前的女子似很執着蘇夢枕的生死,狄飛驚只是站着,嗅着梅香,沒說什麼,只是聽着,然後去做。

    ……

    不單單是他們。

    金風細雨樓值此權勢更迭,這天下第一大幫,已是吸引來無數人的注意。

    也就在雷純望向“金風細雨樓”的時候,天將亮,晨風沁涼,痛苦街尾的小廟裏。

    忽見一道嬌小身影輕靈若燕般,跳轉騰挪着趕到了這裏。

    廟裏有鼓聲,有鐘鳴。

    香菸氤氳。

    積雪猶深。

    這是個女子,她點雪而行,驚鴻而起,掠到廟口外的時候,還下意識的回頭往往身後的遠山,似是生怕那裏的新主人也正看向這裏,看向她,郭東神,雷媚。

    畢竟,對那個高深莫測的新樓主,她不知不覺,已有種莫名的警惕與忌憚,就好像看不透,也猜不透,若非必要,她實在不想與那人爲敵,而且,好像還有些別的莫名心思。

    她進了廟。

    玉磐木魚,蒲團幡帳。

    行至廟中深處,但見一個香壇前,正有一位星目月眉、臉如冠玉的俊美公子,正闔目聽着鐘鼓之聲,臉上一副安然之貌。

    像是在等她來。

    雷媚正好奇是誰邀請她來此,但等看見這個人後。

    “便是你邀我來此?”

    “雷大小姐,久違了!”

    這個年輕人居然閉眼笑道。

    然後他睜開了眼,轉過了身。

    雷媚也笑了。

    她笑的很嫵媚。

    但她實則已有些後悔進來了。

    “你似乎認錯人了,這裏可沒什麼雷大小姐,方小侯爺!”

    這個年輕人,赫然便是“神通侯”,方應看。

    但他身份還有很多。

    “有橋集團”當家做主之人,更是方巨俠的義子,宮中後起之秀,已與“四大名捕”相提並論,太多了,這是個集無數耀眼光輝於一身的人,貴不可言。

    方應看笑笑,笑的溫和謙遜。

    他正要說話。

    卻見雷媚倏然足尖一點,身子已輕若無物的飄然遠退,乾脆利落。

    只留下方應看坐在原地,慢慢斂了笑。

    半晌,嘴裏才淡淡自語道:

    “蘇青?”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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