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妖怪圖鑑 >第二十一章 外面……外面……
    田德平的計劃簡單而不簡約——

    準備好十名死士,待夜幕降臨,田德平將用覺醒術爲他們加持,隱匿他們的氣息,使其無聲無息潛入唐公府內。

    李淵身邊也有高明的覺醒徒,有重兵把守。不大可能只靠隱匿術就靠近其身邊。

    這個時候,獻祭就可以開始了。

    每個死士身上都帶着血祭戒指,血祭戒指聯通着祭壇。

    祭壇承載着獻祭的起始、犧牲、召喚和收穫。

    飽滿的祭品、虔誠的祈禱會引來古神的注視。

    古神將賜予死士野牛般的力量、獵豹般的速度、猿猴般的敏捷——死士將搏命刺殺。像死狗一樣躺在牀上的李淵,可能來不及穿褲衩,就一命嗚呼了。

    與此同時,另一場真正的獻祭會同步進行。這場獻祭,纔是田德平費盡心機,佈置這一切真正目的。

    田德平暢想着黑暗中血腥又溫馨的畫面,遊走在郡丞府暴風雨前夕的氣氛之中。

    據說生死攸關的日子裏,時間總會過得很漫長。

    離開密室之後,田德平覺得時間的確變慢了。

    只不過,他恨的是夜幕爲什麼還不降臨。

    他摩拳擦掌,等待即將到來的榮光,同時更加期待祭品體內的啓靈物——那是一本神奇的書卷,居然還寫着字。真是聞所未聞。

    這樣的祭品,足夠讓古神動心罷?

    足夠換回一個行將就木的生命吧。

    是否應該和祭品瞭解一下,他的啓靈物究竟有什麼功效?

    算了,問了也多半不會說。

    在大決戰臨近前,田德平似乎有很多事可以做,又似乎不必做任何事。

    一切都已準備就緒。

    勝利從來都偏愛有準備的人。

    既然刺殺李淵不可避免,田德平抱着旱時備舟的心態,很早就選好了承擔刺殺任務的死士。

    洗腦、訓練也做了很長一段時間。

    死士們對李淵的樣子、習慣,唐公府的構造都瞭如指掌,只差最後一夜,只差最後一擊。

    田德平在在郡丞府裏溜達着,慢悠悠的,有點神棍的裝模作樣的風範,又像雞圈裏無所事事、觀覽母雞的公雞。

    就算真的變成公雞,田德平覺得自己也應該是一隻神雞。

    因爲田德平神雞妙算。

    前廳的耳房裏,王威在一個人玩沙盤,推演晚上各種可能發生的結果。

    田德平從門縫裏看過去,王威故作淡定地衝他笑了笑。但這種拙劣的演技無法掩飾他的緊張。

    耳房裏的凝重像凜冽秋風後的落葉,飄落滿地。

    田德平不禁懷疑王威的承諾——待到功成之日,要向聖君推薦自己。

    當然,田德平從未把希望都寄託在王威身上。

    現今的世道,覺醒徒很值錢。

    不,用錢已經無法衡量了。

    每一個有志問鼎天下的豪傑都渴求覺醒徒。尤其似自己這般天資卓絕又實力深厚的。

    倘使在平逆一戰中一舉成名、世人俱知,聖君大概會親自召見自己罷。

    只要能見到聖君,得其賞悅,成仙封神就指日可待了。

    成仙的話,她也會陪着自己一起成仙罷。如此一來,就能天長天地、永不分離了。

    田德平揹着手,美滋滋的,來到後院。

    死士們就在後院某間房中冥想吐納。

    那間房比曠野裏的孤墳還要安靜。

    火山爆發前往往也是這樣死寂的。

    西邊一間廂房裏,高君雅供起了不知哪位神仙的香壇,他起立磕頭,磕頭起立,不厭其煩地重複無用的禮儀,祈禱今日事成,晉陽太平,百姓安寧。

    有時候,田德平不得不承認,高君雅迂腐、呆蠢,但在某些人眼中,也算爲國爲民的忠臣。

    高君雅看見了田德平。

    他走出廂房,走到田德平身前。田德平這才發現,高君雅腦門上磕出了一片血紅印記。

    “田參軍,”

    高君雅說道:“你可記得,你先前曾答應過我,獻祭之時,一定給祭品一個痛快,對不對?”

    “記着呢。”田德平點了點頭。顯然,這是不可能兌現的承諾。

    祭品最大的價值就是犧牲。

    祭品如果不痛苦,不哀嚎,不撕心裂肺,怎麼能喚的古神的注意呢?

    更何況,祭品的痛苦又非只在獻祭之時。

    被當作祭品的那一天起,祭品就與痛苦不可分割了。

    “你可記得,”高君雅指了指天,指了指地,“我們原打算在獻祭之時求雨的——現在,雖然等不到祈雨大會,但求雨之事絕不能因此放棄。”

    田德平道:“如果求雨會耽誤平逆,郎將還要堅持嗎?”

    “這就是我們的命了。”高君雅道:“但我相信,只要我們心中有國,全心爲民,天道就會站在我們這一邊,命運就會垂青我們,我們就絕不會失敗。”

    田德平笑道:“那就如您所願。”

    他心中冷笑。彷彿自己帶了一頭豬隊友——天道和命運會站在你這邊,但勝利不會,勝利只會服從強者,不惜一切追求勝利、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強者。

    ……

    夜幕終於降臨。

    田德平按約時來到郡丞府前廳,王威和高君雅也到了。

    十名死士併成兩排立在中央。

    他們的眼神隱溢兇光,身上散發着必殺之氣。餓到極點的野狼都會見到他們也會退避三舍。

    田德平一生之中,從未有過這麼激動的時候。像太子加冕禮,像封神前夜,又像新婚之夜。

    王威站在死士正前方,準備作最後的動員令。

    王威久久不開口。

    田德平一度想替他講話。

    王威終於說道:“各位生死弟兄,時至於此,形勢明瞭,也無需多言。王某人只能以自家性命作保,只要你們能殺死逆賊,能活着回來,我就保你們一生榮華富貴。”

    這算什麼動員令。

    田德平皺了皺眉頭。難道不應該講——你們都是我大隋的勇士,你們身負聖恩,你們使命光榮,你們將見證歷史性的時刻……

    不應該講這種提振士氣、振奮人心的話嗎。

    卻見一衆死士已經激昂振奮了,臉上都是潮紅的顏色。有人想高喊口號,但又恐引起鄰近關注,只能揮着拳頭,無聲地吶喊。

    你們這也太容易被鼓動了罷?

    “郡丞!郡丞!”一個門衛跌跌撞撞闖進來,指着南大門說道:“外面,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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