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結社率所料,李淵再也沒有敢派兵出戰。
晉陽城外北方靜悄悄的突厥大營裏,他背弓提劍全身鎧甲,帶着三千人馬準備悄然出營。
蘇農玲花聞之匆匆趕來,“特勤,您要夜襲晉陽?”
“只是夜獵而已。”
“接連三天沒有收穫,”蘇農玲花道:“怎麼今日陣仗比之前還要大的多。”
“你跟我一起走,”結社率笑道:“今天晚上的獵物肥極了。”
蘇農玲花原本打定主意要將結社率攔下,但見他意氣風發信心十足,便被稀裏糊塗地帶出營外。
出營之後,便發現不似前幾日那般無目的遊蕩,結社率一馬當先,徑直取向晉陽出城入山的小徑。
騎至小徑附近卻故意沒有帶兵上路,在路的一側百丈之外沿途尋去山中,又找了隱蔽處埋伏下來。
在夜的深山密林之中,三千多突厥兵便似黑暗中蟄伏的狼,個個睜着綠幽幽的眼睛等着獵物上路。
……
在城牆高處看了一會兒篝火晚會之後,舞馬深夜找去唐公府,一番詳談罷了纔出來。
城牆外,突厥人歡騰到半夜,其時焰火赤通天宇,狼人洋灰灑血,篝火晚會終於散場。
被鞭笞的百姓慘叫聲漸漸消停了,而在晉陽城牆高頭全無心入眠的兵士的耳朵裏,慘叫聲將永遠不會消失
晉陽軍人人皆欲出戰,虧得李世民、裴寂、劉文靜等一衆人分頭做了安撫工作,便說今夜便有大動作定叫突厥人老實下來,這才安撫了一衆兵士。
從唐公府離去之後,舞馬徑直來到東城門。
前幾日參與夜練的一千兵士全部到齊,今夜卻再無叫苦連天者,此地莊嚴肅穆,人人又氣勢高昂,恨不得立刻出城。
舞馬擡頭看夜,幾處天空飄着大片的雲團緩緩移動,倒是離月亮尚遠,倘使現今出城抓緊行動應當能趕在月亮被遮住之時到達目的地。
於【月之袈裟】而言暫時還安全着。
舞馬與衆人說道:“我雖然辛苦研究了三日,但苦於本領有限,覺術藏身之能只從一百人升至三百人,故而各位不能盡數全去。”
一衆兵士竟相出列,目光崢崢瞧着舞馬,當然人人都想被納入三百人之內。
舞馬練兵三日心中早有屬意人選。
便叫千人列隊五排,逐排挑選出城兵士。
被選出來的幸運兒個個揮拳起舞鬥志昂揚,舞馬手指劃過的落選者自然垂頭喪氣大爲不甘,卻也只得服從命令。
自家則在千人隊列之外晃盪幾圈,從人縫之中再次瞧見了那雙白皙乾淨的手。
待三百人挑選齊畢,舞馬清點人數,確保沒有差錯之後,接到了城樓崗哨傳回來的消息——內外城郭之間並無突厥探子。
城門隆隆而開,月光漫溢而入,像是打開了一整個夜。
舞馬便叫三百人整裝於城門口,按之前夜練的規矩布成緊密方陣,又帶着劉文靜、宇文劍雪列於隊伍最前頭。
原本李世民多次與舞馬講過,亦要跟在隊伍之中混出去,可惜今夜他另有重擔只得親身前來相送,只說留此遺憾來日再補。
舞馬將神識潛入腦海,浸去圖鑑,尋到黑熊怪的袈裟,一股腦注入袈裟下襬上【袈裟暗面】四個大字處。
旋即袈裟似從圖鑑中活過來一般,抖落着裟袍,飛離了圖畫,似鳥兒般竄出舞馬的身體,蕩於夜空之中,旋即不停脹大直至變得如遮天幕布一般,將三百餘人齊齊蓋住。
緊接着,真如天上的神仙用手指點了一下幕布,袈裟連同衆人一併消失不見了。
出了城,衆人便按前三日夜練的辦法,在穩妥不露破綻的前提下快速前進。
宇文劍雪往袈裟外面瞧,只見月雖高懸,但天地間一片灰濛濛的,彷彿月亮的光本就是灰色的。
再瞧地面之上,竟然沒有留下任何行軍的痕跡,雖然她素來對舞馬有些看法,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覺術好用極了。
行了不久卻忽然發現在舞馬帶領之下,隊頭一轉偏離了原先定下的路線。
“廚郎君,”
宇文劍雪湊去舞馬身邊說道:“領岔路了。”
“沒錯,”劉文靜卻道:“你跟着走便是了——不懂禮數的,快叫舞郎君。”
宇文劍雪懶得聽他教誨,立時明白二人有事瞞着自己,心中略有不悅之外也好奇舞馬究竟要把隊伍帶向何處。
後面三百兵士大多亦不知情,但俱是精挑細選的幹練兵士,令行禁止自不必擔心,皆是一門心思把此番任務圓滿完成了。
在舞馬帶領之下,隊伍又行了三四里地。
其地夜灰燈滅,萬籟俱寂。
宇文劍雪看着前方營帳叢生如山丘連綿一般的突厥大營,一時間目瞪口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