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妖怪圖鑑 >第四章 三位忠誠高潔的烈士
    “神杖護佑,誅邪避退!”

    “神杖護佑,誅邪避退!”

    “神杖護佑,誅邪避退!”

    伴隨着神神叨叨的低語,一個身着灰色盤領襦袍、士卒打扮的年輕男子左右腿交叉邁前,一蹦一跳,滑稽躍入門內。

    他手舉一根半尺多長的漆黑色木杖,隨着腳步躍動,木杖衝着密室之內搖晃幾下,活像跳大神的巫女。

    舞馬想起來了,隋唐時期的確有巫女的。

    有幾個巫女還捅了不小的婁子,有扇動造反的,巫蠱穢亂宮廷的,很強大。

    舞馬不知道眼前的男子和巫女有沒有關係,但他手中的木杖卻實實在在傳來了滲人的氣息,極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性命。

    他便馭着灰蛇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門外的光跟着打了進來,舞馬清楚地瞧見男子神色之間很有些疲倦。

    男子張望了一會兒,聽見外面有人說道:“燕小六,你瞧見鬼了?”

    那個被喚作燕小六的男子朝門外揮了揮木杖,“我看見你爺爺了。”

    “狗日的想打架?”

    “裏面啥都沒……”燕小六說着,把木杖放了下來,“連屁都沒。”

    “那還看個球啊,快出來罷,這屋子煞氣硬的很,老子吸一口就渾身不爽。”

    “哦……”

    燕小六哦着便要關門。

    不好!

    舞馬馭着灰蛇擡起頭來,尾巴驟縮,用力往前一竄,在房門閉合的剎那間鑽了出去。

    便看見燕小六和另一個打扮相仿的男子並肩站在門口。

    他們身上的灰色襦袍寬大粗糙,真實合身,不似某些電影裏散發着現代氣息的精緻道具。

    “瞧這股子逼真的勁兒。如果電影都這麼拍,票錢就不白掏。”

    舞馬瞧了兩個守衛不一會兒,又擡頭觀望,他被關着的屋子並不是很大,但灰瓦勾檐、嚴整舒展,頗爲講究。

    屋子原是有窗戶的,粘着白紙。可密室裏面一點光亮都沒有,便猜測屋子多半從裏面又砌了一面牆。

    舞馬轉過頭,南面是一處頗爲寬敞的院落,種着一些盆栽花草,當間有一棵繁茂大樹,兩側立了青石高牆,足有丈許,擋天又擋光,讓整座院子顯得陰森森的。

    院落再往南是一個高大氣派的建築,頂上飛瓦傾斜而下,朱牆威立,氣魄宏展,有點隋唐時代建築那股大氣魄、大手筆。

    舞馬前後觀瞧一番,心想院子裏就倆守衛,只要把此二人搞定,逃出生天就不是夢想。可具體如何操作,一時間又沒有太好的辦法。

    舞馬馭着灰蛇在院子裏爬來爬去,忽然想到自己的意識既然能夠脫離肉軀而出,可見真的是來到了奇幻世界。

    那麼,以法馭人、攝人心魄、奪人巢舍這些只在仙俠小說裏纔有的術法,是否也真實存在呢?

    完全可以做個實驗嘛。

    舞馬心裏有一點點興奮,馭起灰蛇的尾巴,像鞭子一樣,朝着燕小六的腦袋甩去。

    蛇尾一穿而過,未有絲毫異象。

    舞馬又把蛇尾壓縮的緊細一些,從守衛的太陽穴鑽入,從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喉嚨通通鑽過,又從胸口、心臟鑽了一圈,身體各處要穴通通不放過——沒用。

    接着,把這全套操作手法,朝着靠右邊的守衛使了一遍。

    還是沒用。

    果然,奪舍是不可能的,迷心術也是胡說八道。

    奇幻小說裏面的法術全部都是騙人的。

    真的應該讓起點那幫胡亂寫小說的作者穿越過來試一試。

    舞馬在燕小六的腦袋裏旋遊一週,不免嘆了一口氣。

    正想換一個人試試,忽聽燕小六與另一個守衛說道:

    “你嘆什麼氣啊?”

    舞馬有些驚喜,燕小六似乎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舞馬至少有了一個自救的路子——請求場外援助。

    他試着在燕小六的腦袋裏說了一句:

    “哥們兒,到點了,該如廁了。”

    說話之時,卻發現說“哥們”兩字時,燕小六的腦袋裏自有無形波紋泛起一陣迴盪。

    說至“到”字的時候,迴盪便微弱起來。

    到了“點”字的時候,迴盪全然消失了。

    燕小六猛地擡起頭,看了看四周,眼見無人,才瞧向另一個守衛。

    “鐵蛋啊,”

    燕小六睜大了眼睛,“你聽見聲兒了不?”

    另一個守衛茫然擡起頭,“啥?”

    舞馬一旁瞧着,心中暗道:“我說了整整一句,他卻只聽見頭兩個字,難不成這種傳音入密只能傳倆字兒。”

    偏有些不信邪地又在鐵蛋腦中說道:“小六,你娘叫你去喫飯。”

    沉識感察,無形波紋迴盪起來,卻還是隻蕩了前倆字兒。

    “娘啊,我又聽見了,”燕小六嚇得快要跳起來,“他叫我的名字!有鬼!”

    另一個守衛連忙拉住了他。

    舞馬這便肯定了,對方只能聽到前兩個字。

    後面不用再試了,免得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舞馬眼瞧着兩個守衛在門口拉拉扯扯,也沒什麼意思,心中暗道:“我就是說的天花亂墜,也不能叫他們開門將我放走,又有什麼用處。

    先前聽田德平和高君雅話裏的意思,現在離求雨獻祭似乎還有些時間,但萬事得趕早,我且抓緊了,免得身子給人端上了祭臺,自家還在這裏瞎晃悠。臨到了身子沒了,豈不是成了孤魂野蛇。”

    便轉頭向南面的屋子瞧去。

    這間規格更高大,像是大官員的府邸正廳。後院兩側分別有廊道,通往前屋後門。

    便琢磨着不如去前面瞧一瞧,看看高君雅、田德平去了何處,最好能再聽到什麼消息,也好見招拆招。

    馭着灰蛇遊向左邊廊道,穿過後門,便是一間臥室,傢俱裝飾,處處精緻,頗顯雅風。

    臥室再往南出去,便覺見似乎有一道無形之力自後方密室而來,拉扯着灰蛇,不讓他再往前行進。

    只是舞馬素來是個執拗性子,只要是認準的事情,一定不達目的不罷休。

    他便頂住身後拉扯之力,憤憤往前行去,越往前走,拉扯之力越爲強勁,搞得他蛇身上緊繃繃的。

    再往南一些,便看見一面大牆屏風,舞馬方到屏風之後,隱隱聽見人語聲。

    繞過屏風,是一間光亮寬敞的正廳,傢俱座椅牆畫盆栽什麼的擺佈更加精心,反正是一派大官兒府上的氣派。

    正廳裏面,有三個男子坐在雕花木椅上。

    舞馬馭着灰蛇凝神一望,遠處的景象便清晰可見了——

    坐在正中間的男子面朝南,背靠屏風,背對舞馬,看不見長相,身着紅袍,頭戴通天冠,身材寬胖。此人官職品級應該最高。

    寬胖男子左手邊,也是一個身着紅袍的男子,看面相約莫三四十歲,滿面愁容的。

    至於右手邊的男子,身着綠袍只能看見側臉,鷹鉤鼻,凹陷眼睛,眼睛溜溜的轉,身上冒着呼呼的邪氣。這位官職應當是最小的。

    舞馬仔細觀瞧一番,心中暗道:這三人能在正廳裏面堂而皇之議事,身份肯定尊貴,其中有兩位,就是剛纔來密室對我進行現場觀摩的武牙郎將高君雅和司兵參軍田德平。

    至於另一位——先前聽那燕小六與鐵蛋說過一句,“郡丞交代的你們全忘了?”

    那便是了,此人定是太原副留守、郡丞王威。

    這下子厲害了,這個大廳裏面坐的這三個人,無疑便是此刻整個晉陽,不,應該是整個太原地區最不合羣、最特立獨行的三位忠誠高潔的烈士。

    現在叫烈士略微早了點。

    說秋後的螞蚱,就不爲過了。

    大業十三年的五月,整個晉陽縣上上下下都在想着怎麼造反,啥時候造反。全國人民都在造反,爲啥李淵大哥還不造反。

    只有這三位忠心耿耿,苦苦研究怎麼弄死李淵,怎麼把邪惡的反賊勢力扼殺在萌芽狀態。

    哦,對了。

    除了這哥仨兒,還有一個日後威震天下的千古名將也惦記着盡忠朝廷。

    不過,那哥們兒沒有不自量力謀殺李淵。而是趁夜逃去長安告御狀,充分表現了一代名將審時度勢、說走就走、敢打敢逃的靚麗風采。

    舞馬很快判斷出,正廳裏中間這位官最大,一定是王威。

    他現今任的是太原副留守、郡丞,按隋朝官制品級來算,應該是從七品上。隋朝官員六品以下,只能穿紅綠二色的袍子。王威穿紅,問題不大。

    至於剩下兩位,一個在左,一個在右。

    華國古代,從戰國往後逐漸形成了以右爲尊的慣例,偏偏到了隋唐恢復周禮,改成了左爲尊右爲下。

    那便清楚了,左邊這個官大一些,肯定是太原副留守、武牙郎將高君雅。

    右邊這位官小,眼冒邪氣的,就是田德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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