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來是打算用灰霧直接觸碰虛影的。
離開密室之前舞馬這麼幹過。
那時候,虛影身上的氣息還比較溫和。
而現在,則有一點……滲人。就像一個人的靈魂被強行按在了紙片上。
舞馬忍住不適,繼續靠近虛影。
接着,隱隱聽見似乎來自極遠之處的囈語——
“伽紗……伽紗……”
“這是……咒語麼?”
舞馬試着重複這段囈語,“伽紗……伽紗……”
虛影沒有迴應。
那麼,就很有可能是暗號咯。
在接下來兩分鐘裏,舞馬以一個理工科穿越者的嚴謹態度,對着虛影飛快地念了各種各樣的咒語。
從阿里巴巴芝麻開門到哈利波特Point me,Portus,Flagrate,還有Specialis revelio 。
從“空氣在顫抖,彷彿天空在燃燒”到“是啊,暴風雨就要來了。”
舞馬把能想到的都念了一遍。
完全沒有用。
舞馬繼續觀察虛影,他的注意力被熊怪腳底下踩着的物事吸引過去。
物事整體上看起來是模糊的,但大體的輪廓可以辨識——
非常接近舞臺的形狀。
這很像是在提醒舞馬,想要喚醒虛影就是得要跳舞的。
這個猜測非常離譜,比2012世界末日的預言還要離譜。
不過,走投無路的舞馬覺得自己有必要死馬當成活馬醫地試一試。
於是,他立在虛影面前,邊唸咒語邊跳舞。
其實,舞馬之所以願意傻乎乎地馭蛇起舞,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圖捲上的虛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巫術之類的東西。
在某些資料記載中唐朝巫女很擅長跳舞的。
或者叫跳大神。
舞馬馭着灰蛇,憑着自己腦海中的記憶,試着跳了大繩、探戈、桑巴、芭蕾、爵士、踢踏、恰恰、華而茲。
至於跳的像不像,舞馬控制不了。
爲了節省時間,舞馬儘量跳的很快。
像正常舞蹈兩倍速度那樣地跳。
灰蛇的尾巴在地上落下去馬上就會彈起來,好像地底下燒着一團火。
舞馬跳了好幾遍,虛影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這就足夠斷定跳舞是沒有前途的。舞馬及時制止了這樣犯二的舉動。幸好,絕不會有人看到。
略微失望之後,舞馬還是想到了最後一條出路——用灰蛇觸摸虛影。
說實話舞馬心裏面有些牴觸,也有些害怕。
他並不害怕疼痛,撕裂神經都忍過來了。
他擔心的是散發着危險氣息的虛影會吞噬灰蛇,甚至吞噬自己。
爲此,舞馬忍着痛,把灰蛇的尾部揪下一小截灰霧。
別管怎麼揪的。
總之舞馬將這一小截灰霧扔向虛影,像小孩子往河裏扔了一塊石頭。
令舞馬意外的是,虛影的迴應和扔石頭這個比喻很契合——
以灰霧的落點爲圓心,虛影表面蕩起了一層一層的波紋。
不久,虛影恢復了平靜。
而那一小截灰霧,在穿過畫卷之後毫髮無損。
這樣看來可以作更進一步的試探了。
舞馬將蛇尾輕輕撫在虛影上,感察到的是一股淡淡的哀傷,像是從秋天草原快要枯黃的草葉子上傳來的那一種。
但是並沒有絲毫危險的氣息。
這讓舞馬徹底放下心來,將整條灰蛇投入虛影之中。
投入的一剎那,舞馬的身子好像過了一道閃電,緊隨其後覺見軀體之外傳來一陣異樣的波動。
“終於……有反應了麼?”
舞馬心頭一喜,馭着灰蛇從圖鑑中脫離出來,環視四周。
密室依舊黑暗,安靜,冷清。
舞馬卻感察到了新的變化。
他看到了真正捆縛自己的東西——
一條鎖鏈。
細如髮絲,光澤透明。
先前,舞馬馭着灰蛇回到密室之時分明還沒有瞧見鎖鏈。
剛纔唸咒語跳舞的時候也沒有感察到。
此刻卻忽然出現了,證明舞馬與虛影的接觸產生了效果。
舞馬能夠很清晰地察覺到源自鎖鏈上的禁錮之力。
這種力量不是物理上的隔離手段,也不是健身房裏舉槓鈴那種。
更準確的描述——一種來自精神層面的禁錮之力。
它沒有實體,或許普通人隨手一揮就可以劃過。
它又十分強大,被它禁錮住的生靈就像靈魂被貼了封條。
舞馬不大清楚,自己怎樣做到在鎖鏈的禁錮下保留了意識,還馭着灰蛇完成了郡丞府自駕遊這一壯舉。
十有八九是灰霧或者《圖鑑》的功勞。
舞馬下一步脫身的思路很明確:解開鎖鏈。
他從圖鑑裏找出那一小截被割掉的灰霧,輕輕放到了鎖鏈上。
一瞬間,小截灰霧冒起了白煙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消失了。
鎖鏈也上也露出了一點點缺損。
舞馬觀察鎖鏈,計算它的厚度。
得出的結論是:如果把所有的灰霧都放到鎖鏈上,應該能趕在灰霧全部變成白煙以前,在鎖鏈上打開一個口子。
“生路出來了!”
只要鎖鏈斷掉,那麼舞馬就有十足的信心——這裏誰也攔不住他。
玉皇大帝也不行。
既然打定主意,舞馬很快付諸實施——
他用灰蛇的尾巴小心翼翼接觸鎖鏈。
瞬間感到一陣滾燙,尾巴冒起了煙兒。
舞馬痛到差點叫出來。
沒有叫出來的原因不是舞馬很堅強,而是他發不出聲音。
鎖鏈微微蕩了一下,上面的缺損稍稍大了一點。
舞馬的精神狀態則比剛纔虛弱了一些。
“這樣不行的,撐不到最後……我就得昏過去。”
舞馬想了想,試着用意念將灰蛇的尾巴凝聚成刀片的形態。
他舉起刀片,重重砍在鎖鏈上,灰煙散去,留下了更深的印記。
“好一點了,但是還能更好一點。”
舞馬用意念將刀片的鋒刃勾勒成鋸子的形態,又把鋸子的每一個鋸齒磨合的更加鋒利。
“一鼓作氣罷!”
舞馬深吸一口,馭着鋸子對鎖鏈一通猛鋸。
在一片霧氣騰騰中,在滾燙的灼燒中,鎖鏈的缺損越來越明顯。
舞馬則持續不斷地,變的更加虛弱。
仔細對比缺損擴大的速度和灰霧化煙的速度,舞馬覺得自己有六成的機會鋸斷鎖鏈。
雖然身處黑暗之中,但舞馬清晰地看到,光明和自由正在向自己緩慢又堅定地走來。
這個時候,鎖鏈忽然微微一顫,缺損處似乎散出一股吸力,很快將四周冒起的白煙吸了回去。
又過了一會兒,頂着舞馬的切鋸,缺損竟然一點一點恢復了。
舞馬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認命地再次馭起鋸子,對着鎖鏈繼續一頓猛鋸。
白煙着了火似的呼呼冒,被灼燒的痛感愈加猛烈。
鎖鏈上再次出現細小豁口。
隨着舞馬加快速度,豁口漸漸變大。
當豁口再大一些的時候,白煙冒的更濃烈,鎖鏈再次開啓了自我修復的模式。
這一次舞馬決定不再退縮。
他抱着置之死地而後生地念頭,決心一鼓作氣拼到最後。
“啪,啪……啪……”
密室外面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緊接着,門打開了。
一道刺眼的光像刀子一樣捅入門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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