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妖怪圖鑑 >第二十章 宣佈告吹的計劃
    在圖鑑第一個空格上,熊怪的圖象更加清晰了。

    舞馬甚至能看得到圖鑑裏熊怪的眼睛,那是一雙有些瘋狂又帶着濃郁哀傷的眼睛。

    而密室之中,田德平忽然喃喃說道:

    “哦,我差點忘了什麼。”

    他說着,從骨灰盒裏取出一個小瓶子,擰開瓶蓋,裏面散發出淡淡的血腥味,

    “對你而言,這是今天晚上獻祭的最後準備——

    也就是說,你的魂魄可以離開肉體了。”

    他說話的聲音很柔和,讓人很有聽從的慾望。

    舞馬穩住心神,堅決不聽。

    田德平強迫他張開嘴,小心翼翼把瓶口對準他的喉嚨。

    舞馬看見瓶口有一滴腥紅的血液隱隱晃動着。

    他忽然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

    如果這滴血掉下來,那就要萬劫不復了。

    “不要!”

    舞馬腦筋急轉。

    如果把腦袋變成馬達,這會兒轉速肯定超過了四千轉。

    在一眨眼的時間裏,舞馬想過無數種辦法去阻止田德平。包括搞一個原子彈。

    可他真正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他把意識沉入圖鑑之中,將灰霧瘋狂地注入熊怪的眼睛裏。

    畫卷上,熊怪的眼睛忽然變得模糊了。

    田德平也眨了眨眼睛。

    他覺得自己的視線一片混沌,甚至有點看不清舞馬的嘴究竟在哪裏。

    他微微擡起小瓶,血滴退了回去。

    他用抓瓶子的手背揉眼睛。

    舞馬稍稍鬆了口氣。

    但是不敢停下來,灰霧不停地往熊怪的眼睛裏注入。

    經歷了一剎那的模糊之後,畫卷上熊怪的眼睛重新變得清楚。

    任憑舞馬如何馭着灰蛇竄來竄去也無濟於事。

    田德平的視線也再次清晰。

    他看見石臺上的祭品依舊大張着嘴,便將小瓶拿起,打算再次往下滴去。

    “這回完蛋了。”舞馬想到,“老子還什麼都沒幹呢。”

    田德平卻忽然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他捂着胸口,臉色有些發白,猶豫了一瞬。

    在舞馬眼中這一瞬卻極其漫長,又充斥着死靜。

    他甚至能聽見田德平緩慢而又至鬱的呼吸聲。

    田德平緩緩擡起小瓶,喃喃自語道:

    “我太着急了麼。

    最後的準備,應該留在最後的時刻,她的血液纔會更新鮮罷。

    祭品也需要足夠新鮮的,是不是?”

    他喃着,收起了小瓶。

    他看了舞馬一眼,又深深瞧向了另一邊的祭臺。

    過了許久,頭也不回地了離開了密室。

    ……

    田德平離開之後,舞馬稍稍鬆了一口氣。

    不管是不是舞馬對畫卷所作的努力讓田德平改變了想法。至少,舞馬保留了最後的生的希望。

    死亡威脅暫時消除之後,舞馬才注意到油膏還在持續滋潤着他的身體。

    在舞馬的血肉裏,油膏彷彿是糖塊掉進了滾燙的開水中,飛快地融化,糖水四散,供養着灰蛇,就像**哺乳着嬰孩兒。

    作爲一個祭品,舞馬越來越合格。

    就像屠宰場的牲口一定得是肥壯的。

    舞馬一生之中很少有這麼精神的時候。上一次還得追溯到美股第五次熔斷的那一天。

    灰蛇也變得越來越高大密實。

    舞馬忽然想到了什麼,再次把灰蛇的尾巴凝結成鋸子的模樣。

    他舉起鋸子,吭哧吭哧搓割鎖鏈。

    劇烈的灼痛感再度襲來。

    煙霧驟起如浪,鎖鏈上再次被鋸開一道細口。

    灰蛇的尾巴變得稀薄,但很快又有更多的灰霧補充進來,讓尾巴變得更加密實,讓鋸子更加鋒利。

    鎖鏈上的豁口試圖癒合,猛烈的鋸動讓它的努力無濟於事。

    豁口越來越大。只要時間足夠,舞馬相信自己一定能鋸斷鎖鏈。

    不知過了多久,正當舞馬覺得自己的意識快要被如浪潮卷的痛感吞沒掉的時候——

    “咔嚓”一下,鎖鏈斷了。

    隨着白霧散盡,斷了口的鎖鏈像一條蛇,軟軟趴在了祭臺上。

    在這一剎那,好像有一股清風拂過,將禁錮舞馬肉體的無形之力帶走了。

    舞馬的身體似乎又可以動彈了。

    舞馬想高聲吶喊。他忍住,要是把田德平召回來就是得不償失。

    舞馬想爬起身,但連續幾次努力,全部無果。

    和舞馬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他的身體狀態很虛弱——只能輕輕地移動,晃晃手指頭可以,想擡腿伸胳膊就太困難了。

    油膏提供的能量大概都用來鋸斷鎖鏈了。

    再加上禁錮的時間太久,舞馬的每一寸肢體都有點僵硬。

    此刻的舞馬,起身都很困難。

    “我就知道,”

    舞馬嘆了一口氣,“事情沒這麼簡單。”

    徒手幹掉郡丞府守衛,然後三百六十度後空翻跳牆逃跑的計劃宣佈徹底告吹。

    找個地方藏起來似乎也不大現實。

    雖然仍不肯放棄,但舞馬不得不承認,一直以來,他心中懷抱的最大希望在這一刻灰飛煙滅。

    最關鍵的問題是,留給舞馬的時間不多了。

    密室幽暗死寂,像極了太平間,停屍房。

    舞馬似乎嗅到了死人的味道。

    那是一種自表面似乎完好、內裏卻即將腐爛的身體中發出的淡淡的惡臭。

    舞馬聽見了死亡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每一步都飄飄渺渺,可節奏卻均勻穩健,意志堅定,彷彿神佛也無法阻攔。

    該放棄了麼。

    舞馬搖了搖了蛇尾巴。

    該等死吧。

    真是好笑,被一萬隻屍鬼壓在身子上的時候舞馬都沒有放棄過。

    現在可早着呢。

    早到還有一百萬件事情可以做,可以用來打敗敵人。

    而且,還是有好消息的。

    舞馬笑了笑。

    至少,鎖鏈斷掉了。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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