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妖怪圖鑑 >第一百一十三章 舞馬的抉擇
    劉文靜聽說李世民在內城樓議事廳值守,便一路尋了過去。

    到了城樓上,正要進議事廳的時候,忽然想起自打李世民和宇文劍雪的親事黃了以後,兩人還沒見過面,心裏難免有些尷尬。但眼前一遭大麻煩,他實在需個明眼人幫自己參詳參詳。

    入了議事廳,李世民正盤腿坐在一方矮桌前翻看一策書卷,神色間隱約有些憔悴,似乎這兩日休息不大好。聽門口侍衛說,李世民已經連着兩天未回家了。

    劉文靜進了門,徑直往李世民的方桌行去,將要到了,李世民卻仍未擡起頭。

    “二郎,要注意休息啊。”

    “哦,肇仁來了,快坐!”

    兩人閒談幾句,劉文靜就聊到了正題,便將事情來龍去脈,自己如何被唐公訓誡的,李智雲如何出了主意、如何去說服唐公,又怎麼生出大唐塔爭權一事的。

    李世民聽了,稍作思量,才與劉文靜道:“肇仁,在這件事上,你是沒有選擇權的。”

    “啊……這怎麼講。”

    “五弟此番自嬰山涉險而歸,本就得了阿耶的愧疚。前次引蛇出洞,他連出妙手,更叫阿耶刮目相看。這一回,五弟打的旗號便是營救我家長兄,這也是阿耶當前最大的心事。五弟爲父解憂,名正言順,合情合理,誰在此事之中作梗,便是存心不叫我家長兄回城,肇仁可擔得起此責在身?”

    “這……”

    “故而,我家五弟這回使的乃是陽謀,叫肇仁你不得不答應。他本可以直接去與我阿耶商議,拿出了定論再來告知你,你也只有遵照執行一條路可行。但五弟卻有意多了你在中間參和一道,還與你和和氣氣商議隊長之事,爲的便是賣你一個人情,好叫你與他好生配合,保得日後神旨無憂。”

    劉文靜臉一苦,“二郎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唐公的意思,我只能照着唐公劃下的道往後走了。”說着,又想起自家處境——唐公近日正瞧他不大痛快呢,如何好硬頂着唐公的意思作對呢。

    “如此,便只能委屈舞郎君了。”李世民放下手中書卷,“肇仁兄的的確確只有讓權一條路,但這個真相,卻不能由你說,得讓舞郎君自己說出來。”

    劉文靜很快聽懂了李世民的話音,李世民是要他去找舞馬,讓舞馬幫自己分析利害,最後讓舞馬自己得出只有一條路可走的結論。

    得出結論之後呢,以舞郎君的秉性,對這些事情看得都很輕,想來對讓權之事也不會太過牴觸罷。說白了,李世民是要他忽悠舞馬呢。

    ……

    劉文靜辭了李世民。往回走的路上,他越琢磨越覺得不大對勁兒。照着李世民的意思,形勢全偏向了李智雲,對舞馬這就太不公平了。而李世民本人,則完全沒有參合到這件事裏的打算。

    但事情好像又沒這麼簡單——回過頭來想想,舞馬退出大唐塔的領導權,對李世民其實是沒有損失的。大唐塔未來兩個掌權者中,劉文靜自己走的還是李世民的線,而李智雲……未必不是李世民的人啊。

    想到這裏,劉文靜恍有所悟——唐公家裏諸子,嫡出只有三個,長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三子李元吉。若是唐公起兵事成,最後得了天下,於李世民而言,真正能夠成威脅的只有李建成和李元吉。

    而五郎李智雲呢,算起來更是李世民天生的盟友。

    首先,李智雲本人已成了覺醒徒,按照隕石碎片上那一句【覺者不帝,帝之必隕】,李智雲以後肯定當不成皇帝的。其次,李智雲返回晉陽之前,似乎爲李建成所棄,差一些殞命大興。這個樑子結大了,往後肯定不會站在李建成那一邊,人便只能靠向李世民。

    雖然這些都是很遙遠的事情,但是以李世民的城府肯定會未雨綢繆的。

    劉文靜回到家中,把自己的一番分析和自家老婆說了。她老婆便說:“郎君,李家二郎叫你讓權,也不維護,該不是牽怪咱們沒把阿雪的親事給他說成罷?”

    “婦人家見識。二郎何等身份,會和咱們計較這個。”

    “郎君,這些人心裏咋都這麼多算計,你在這一羣虎狼之中奪食,只怕什麼時候讓人吃了都不知道呢。這官咱們不當了好不好。”

    “我都走到了這一步,你叫我罷了?”劉文靜當即皺起眉頭,“我家世代爲官,到了我手上便要絕了麼?我阿耶阿孃於我寄於厚望,我若是平庸一輩子,到了九泉之下,如何有面目去見二老,去見列祖列宗?此事,你休要再提了。”

    “你啊……唉,”他老婆嘆了口氣,“舞郎君那裏如何交代去,按着李家二郎說的去做?”

    劉文靜道:“我想清楚了,舞郎君從來沒有對不起咱,咱也不能給他使陰的,我便把來龍去脈、一五一十都與他說了,做的敞亮一些,舞郎君怎般抉擇便由得他了。”

    ……

    劉文靜去了舞馬家,舞馬正在書房裏,趴在一大卷白紙上寫着什麼。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舞馬忍不住笑道:“肇仁兄,我知道你爲何事苦惱。”

    “啊……”

    “我猜,肇仁要與我說的事,一定與李家五郎有關。”

    劉文靜連忙走到他身旁,“舞郎君聽說了?”

    “那倒沒有,”舞馬笑了笑,把筆放到硯臺上,“不過,以李家五郎的心思和手段,也該朝着大唐塔伸手了。”

    “唉……”

    劉文靜便把之前發生諸事,原原本本,一併敘與舞馬,末了又道:“事情便是這樣,舞郎君你快幫我想個轍罷。”

    舞馬笑道:“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個隊長的職位。我那時也不過是意外得來的,現今交出去又何妨。”

    劉文靜道:“你當真不介意?”

    舞馬道:“若說全不在乎那是假的。但我在意的是大唐塔往後要走的路,按照五郎的盤算,以後要由他來謀劃衆人修習覺術的路線,我卻認爲旁人的意見只適合參詳,最終的主意還是要由覺醒徒自己來拿,這根本就是兩條路……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大唐塔終是唐公的大唐塔,不是肇仁兄的,也不是我舞馬的,起名那日便是如此。唐公遲早要把大唐塔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便算沒有李智雲,也會有李元吉,李建成,會從李家子子孫孫之中造出一個覺醒徒來……免不了的。

    兵之利器,唯家掌爾。”

    ……

    交接隊長一事,當日下午便完成了,在場只有舞馬、李智雲、劉文靜三人。李智雲主動提出,交接隊長所消耗的一顆神旨星便從他的存數之中扣除。

    【神星扣一,隊長更替】

    塔魂給出這句話之後,一道白光便從舞馬身上一射而出,鑽進了李智雲顫抖的胸口。李智雲頭上便飄起兩個小字【隊長】。

    李智雲看着這兩個字,心潮起伏,想着在這陌生的晉陽城,在隆隆而升的晉陽義軍之中,他總算憑着自己的智慧和努力,擁有了第一個屬於自己的勢力。而且,這個勢力還是一株正在茁壯成長的幼苗,早晚長成一棵參天大樹;是一把剛出鞘的寶劍,早晚鋒芒畢露,震懾天下。

    大唐塔第一任隊長和第二任隊長便是這樣完成了交接。李智雲深信這也將是大唐塔最後一次交接儀式。他朝着舞馬鄭重拱手:“多謝舞郎君高風亮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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