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妖怪圖鑑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夜半入閨房(一)
    

    在青霞還沒有出場的時候,翻譯大抵和舞馬介紹了搶朵琪兒的規則。

    朵琪兒意爲純潔的巾帕,又常常象徵着男女之間的定情物。而搶朵琪兒則是一種檢驗和鍛鍊人們反應和機敏程度的趣味遊戲。在遊戲開始之前,人們會用腰帶纏成厚實的一條,然後和朵琪兒一併綁起來.

    莫特起姆會將綁起來的朵琪兒放在盤中,交給【斯戴蓋】比賽中取得優勝的人,表示請她帶頭開始這輪遊戲。

    【斯戴蓋】的優勝者則會挑選在場的另一位索爾丘克參與者(往往是異性)走入圈中一起進行遊戲。

    遊戲開始時,兩人要相向而立,被邀請入圈者背上要綁一面皮鼓,然後千方百計從對方手中搶得朵琪兒,搶到朵琪兒便算贏得勝利。

    朵琪兒的主人則要用腰帶從後面或側面抽打爭搶者,打到對方背後的皮鼓面,發出咚的一聲響就算贏。

    因此遊戲的過程中,手持朵琪者會不停地轉圈抽打,搶朵琪者也得跟着轉圈以免捱打。

    敏捷又靈活的動作能引起一陣陣歡呼和喝彩,參與比賽兩個人因誤會或“時間差”而產生的摩擦、碰撞會引起衆人的鬨笑。突厥百姓特別喜愛這種娛樂形式,不僅能在歡笑中得到享受,還能鍛鍊青年人的觀察力、反應和速度。

    “這個搶朵琪兒的遊戲起源和突厥人的生活密切相關,”

    翻譯接着說道:

    “因是突厥領地寬廣,不少地方多風沙,男人們外出歸來有時會沾的滿身塵土,家裏的女人就會用腰帶裹成鞭子拍打男人的側身和後背,塵土也就拍乾淨了。

    拍完塵土,女人們便會取出自己的朵琪兒爲男人擦去臉上的汗漬和塵泥,親吻臉頰來犒勞辛苦很久的丈夫,搶朵琪兒便是從這種親暱的拍打演變而來的。

    也是因爲這個緣故,這個遊戲的獎懲規則就很有意思了,”

    說到這裏,翻譯嘿嘿直笑,“勝利的一方有權利去親吻失敗方的臉頰,這同時也就意味着勝利方發起了正式的求愛。”

    “這是什麼破規矩!”宇文劍雪腦袋一擰,“難道失敗的人必須得答應麼?”

    “被親吻臉頰是不能抗拒的。但求愛倒不會強迫,不過……搶朵琪兒贏得的求愛機會是會受騰格里祝福的,所以大多數的被求愛者都會認真考慮。”

    “那被邀請的人能不能拒絕遊戲?”

    “倒是也可以。一般而言,被邀請的女子有拒絕的情況。男人們多數不會拒絕的,在草原上,男人要是怕女人,那是沒臉回家的。往後出門都要被人笑話。”

    “那好,”宇文劍雪道:“舞馬又不是草原上的人,呆幾天就走了。”

    三人正說着,卻見本該負責帶頭開始這輪遊戲的青霞遲遲不曾上場。

    舞馬舉目四望,瞧見青霞和那個【伊供土必西】正在圈子一角爭吵着什麼,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伊供土必西】白俊的臉龐憋的略微有點豬肝色。

    正吵嚷着,主持遊戲的莫特起姆走了過去,張嘴說了什麼,似乎是徵詢要不要換一個開場人。

    “不用!”

    青霞當即轉身,要往圈子中央走。

    【伊供土必西】往前急走兩步,拉着她的衣角,說了句什麼。青霞一扯袖子,甩開對方的手,接着便走到了圈子中央,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莫特起姆道:“您要選擇誰來作爲您的對手呢。”

    【伊供土必西】第一個舉起手來,站起身就往青霞身邊走。

    青霞卻指着舞馬,“我還是選他。”

    ……

    圈子另一頭,舞馬正要起身。宇文劍雪拉住他,“你還真上啊?”

    “不然怎麼辦,我也要面子的。”舞馬說着,已然站起身來。當然,他更想知道青霞到底還有什麼要和自己說的。要見面的話,總得有個由頭罷。

    “你要是輸了怎麼辦?”

    “輸贏我都不喫虧。”

    “你……好啊,真有你的。”宇文劍雪冷笑道:“原是我耽誤你的好事了,白擔心。”

    說着,氣呼呼自顧往圈子外面走,四處都是人擠人,帶着些奶酪、羊羶和汗水的味道,讓她直皺眉頭。

    好不容易擠了出去,回頭一看,卻不見舞馬出來追自己,“什麼人啊。”嘟囔了一句,正要往自家帳篷走去,忽聽人羣中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好多人蹦蹦跳跳往高處探,不時有人發出突厥語的讚歎聲。

    她的好奇心便被勾起來了,心中暗道:真是好笑,我有什麼好生氣的。白白放着這麼有趣的節目不看,一個人待在屋子裏有什麼意思。便只許他一個勾三搭四麼,這個什麼搶朵琪兒的遊戲,我也能試試,倒要看看咱們誰搶手一些。

    這般一想,便折了回去,站在圈外探頭探腦看了老半天,卻是黑壓壓一大片什麼都看不見。只好又埋下頭又往人羣裏鑽回去……這次,可就難進去了。

    ……

    舞馬走到空地中央,莫特起姆爲他綁好了皮鼓。那皮鼓薄薄一張,皮面光滑如鏡,拍上去聲兒卻是清脆的響,做的甚是巧妙。

    而青霞手裏的抓着一絹青色的朵琪兒,朵琪兒又和長長的腰帶綁在一起,腰帶頭上挽着個大大的疙瘩,只要用那疙瘩砸到舞馬的皮鼓就算舞馬輸了。

    莫特起姆拿棍子在中間劃了一個大圈,“遊戲便以此圈爲界,誰踩了線,出了圈,也要算輸的。”

    又與舞馬說道:“搶朵琪兒的時候,你不能用手觸腰帶,碰了三次就算輸。”與青霞道:“你抽打的時候,不能打在貴客的正面,同樣三次判定爲輸。”

    “我喊開始,就要敲鼓了,”他手中舉起一面鼓,“響鼓三百下,時辰到了若是未分出勝負,便算和局,兩位各自退出圈外,無獎無懲。開始!”

    鼓聲隨即響起,觀衆高喊着爲兩人打氣。

    “舞郎君,”

    青霞用手抓着腰帶中間的位置,手腕微微晃動,腰帶打圈轉兒起來,,說道:“搶朵琪兒的規則都聽明白了罷。”

    “嗯。”

    “你想不想贏啊,想贏你就告訴我,我可以讓你着嘛。”

    “謝了,不用……”雖然之前和宇文劍雪說了,輸贏都不喫虧。舞馬可真沒打算輸給青霞,就算是遊戲,他的好勝心也很重的。

    用字方說了一半,青霞就衝了上來,箭步閃向舞馬一側,方好能看見舞馬背後皮鼓的影子,腰帶一甩,眼看便要擊中皮鼓面兒。

    舞馬當即側身避過,豈料的青霞手中腰帶竟會拐彎兒的,帶頭上的疙瘩輕輕一打轉兒,繞過舞馬的身子又皮鼓砸去,只差一個指頭就要砸中皮鼓。

    舞馬只好拿手擋了一下。青霞趁機湊了上來,壓低聲音說道:“牙帳東北角,門簾上繡着一朵青色雲彩的帳篷,我就在那裏……今晚子時三刻留着門,你來找我。”

    “貴客手觸腰帶一次!”莫特起姆高聲喝道,周圍又響起突厥人的歡呼聲、加油聲,爲青霞的喝彩聲。

    “是你找我,”舞馬便趁着青霞湊近的功夫,閃電般伸手,直往她懷裏的朵琪兒抓去,“你幹嘛不來我的帳篷。”

    “你不想解開詛咒麼?”青霞嘻嘻笑着,用手輕輕一撥,將舞馬的手挪開,“我又不會你那般隱身的覺術,很容易被人發現的。”

    舞馬不說話,另一隻手換了方向,續勢又朝朵琪兒抓去。

    “你怕我設陷阱麼,”

    青霞不退反進,身子轉了一圈,貼近舞馬身旁,湊在他耳邊說道:

    “放心罷,剛纔的【斯戴蓋】,你得了一次和我約會的機會,就算半夜摸到我的帳篷裏被人發現了,誰也不會怪你的……你要是不信,可以私下找我們的人問一問。”

    竟有這樣的風俗,怪不得先前那個【伊供土必西】有點氣急敗壞的樣子,大概也是青霞的愛慕者。

    舞馬想了想,“我會打聽的。”

    “那就說定了,我等你。”

    青霞展顏一笑,忽的人影消失不見,整個人化作一道燭火,眨眼間飄到舞馬身後,不及舞馬反應過來,腰帶上的疙瘩便砸在了皮鼓上,發出咚的一聲脆響。便聽耳邊傳來銀鈴般的一聲,“舞郎君,忘了告訴你啦,搶朵琪兒是不禁覺術的。”

    “阿史那燕公主殿下勝!”,人羣發出陣陣歡呼。

    青霞又從燭火復還先前的嬌美模樣,指着自己的臉頰,盈盈一笑,“記住了,子時三刻,繡着青色雲彩的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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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索爾丘克的確是古代突厥文字記錄中的一種晚會,但晚會的具體形式我查了很多資料沒找到。本書中關於索爾丘克的所有描述,都是從麥西熱甫大會的一些風俗改編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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