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劍斷燈滅之時 >第一百二十三章 悠悠寸草心(六)
    “你、你說什麼……”冰舞頓時愣住了,擡起斗笠下的眼睛,結結巴巴的問道,“你說什麼?”

    “不是……我是說你應該是俺媳婦兒。”二黑低着頭,小聲回答一句,其他的一個字都不敢亂說了。

    “哈哈哈……”慕緣當先就仰天大笑,差點從凳子上翻下去,一手指着冰舞,另一手指着二黑,“你說什麼?她……她是你妻子?哈哈……笑死我了……”

    “閉嘴!”冰舞冷喝一聲,翻了一眼慕緣,然後看着二黑,平靜的說道,“你認錯人了。”

    “啊?這是爲啥?”

    “不爲什麼。”冰舞不想多做解釋,跟他也說不清楚,難道告訴二黑,自己已經有幾百歲了?這恐怕能做他祖母了,想必他也不會相信。

    “啊,不會的,我不會認錯人的。”二黑急了,“你不是住在大明湖畔嗎?你不是姓吳嗎?那就對了啊……”

    “不要說了!”冰舞表情頓時冰冷下來,一股無形的寒氣開始蔓延,“年輕人,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再提了,我絕對不是你的妻子,你認錯人了,我可以當成你在玩笑,你現在馬上回去幹活。”

    “不是,你聽我說……”二黑還不死心,似乎還要繼續說下去。

    “二黑,回去!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原來是四叔聽見動靜,連忙出了堂屋,把二黑委屈的訓斥回去,然後陪着笑臉對衆人說:“對不住,對不住啊,幾位,他胡言亂語,莫當真。”

    “恩,我也不會放在心上,你去吧。”冰舞搖搖手。

    正當四叔要離去的時候,望塵忽然叫住了他:“等等,老闆,我倒是很好奇,二黑怎麼會說媳婦的事,索性也有時間,那不如你且說與我們聽聽。”

    “這個……”四叔一陣遲疑。

    “沒事的,說出來吧,我們都很奇怪。”楚尋語也在一旁附和道。

    “好吧。”四叔長嘆一聲,打開了話匣子,道出了從前的一段往事。

    其實二黑是後來纔到這裏的,從前家裏祖祖輩輩都是濟南人,家住大明湖畔,說起來,還算是個小富人家,有地有房,和現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生活,直到後來兩朝戰爭爆,家中敗落,才流落到了這裏,做起了鐵匠的營生。

    二黑原本姓趙,生意起家,他們趙家在當時和附近一個吳家交好,吳家的老者年輕時,曾是走江湖的俠客,年紀大了以後,再也舞不動鋼刀了,就在濟南定居養老。

    而趙家的祖輩年輕起家時,曾被吳老救過,所以兩家關係才這麼融洽。吳老有一子一女,趙家只得一子,趙家孩子喜歡舞刀弄劍,便拜了吳老爲師,與吳老的兒子成了師兄弟,於是他們二人指腹爲婚,日後若是生下一子一女,便結成連理,這就是二黑婚約的由來。

    元末亂世,社會本來就動盪不安,到處都是殺人放火的買賣,加上蒼天改命,降下無數天災,黃河決堤,江浙大旱,最後京畿一場大雨,導致了包括直隸山東河北,一共幾十萬的災民無家可歸,飢寒交迫。

    這時,“石像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爆了,劉福通起義,在亳州稱帝,分三路討伐元蒙昏君,其中東邊一路,由毛貴率領,進軍山東、河北。於是吳家和趙家的兄弟倆一合計,便投奔了他們,效力軍中。

    趙家這位參軍的時候,妻子已經有懷喜之兆了,吳家的妻子好像還沒有動靜。後來兩個師兄弟一起先後在與元蒙軍隊的戰爭中戰死,都沒有再回來。濟南的老家被四處流竄的響馬賊殺戮一空,眼看是住不下去了,趙家的人只好來棗莊投奔他們這一脈親戚,而後來趙家妻子誕下一子,就是後來的二黑,至於說吳家的人,四叔聽說,好像是死在亂軍之中了。

    二黑的父母臨終之前,曾經告訴過二黑指腹爲婚的事情,並以吳家祖父有過的鋼刀爲憑證,至於說爲什麼會認定是冰舞,很簡單,說來也巧,當年的大明湖畔只有他們一家姓吳,所以很好找。二黑看見了鋼刀,就真的以爲冰舞是來認夫的,連忙屁顛屁顛的出來了,要知道,現在他可是窮人了,想娶個老婆,那可是難上加難。

    “原來如此。”望塵聽四叔說完,便點點頭,“你下去吧,等會有事再叫你。”

    “好吧,客官慢用。”四叔點點頭,便轉身離去。

    “想必大家都明白怎麼回事了吧。”望塵看着其他三人,“看來冰舞小友以前救下的,很有可能就是吳老,一場誤會而已。”

    “人生疾苦,人生悲情。”慕緣感嘆起來,“走到哪裏,都有這些悲歡離合。”

    冰舞平靜的說道:“陳年往事,沒想到今天還能碰上,命運使然吧。”

    楚尋語微微一笑,擡頭看看天色:“快到傍晚了。”

    “是啊。”望塵點點頭,“今晚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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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冬天的日頭很快就落在了羣山之後,淡淡的月色開始暈染大地。楚尋語一行四人這時站在一所木屋前面,慕緣上去敲門叫道:“二黑,開門。”

    “吱呀!”門應聲而開,二黑看見原來是他們幾人以後,表情不禁愣住了,奇怪的問道:“怎麼是你們,還有啥事?”

    “有!”慕緣一把將二黑推入房中,其他幾人也魚貫而入,慕緣緊盯着二黑說道:“你聽好了,今晚要有大事生,無論外面天塌地陷,你都不要踏出房門一步。”

    “什麼?”二黑滿臉驚訝,“怎麼回事?到底怎麼了?”

    “總之你千萬不要出門就對了。”冰舞不耐煩的插上一句。

    “哦、哦。”二黑聽見冰舞的聲音,也不知怎的,就老老實實的聽了話,但是卻不敢再看她一眼,白天冰舞冷漠的表情可是歷歷在目,他可不想多惹事端。

    望塵他們四人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門口,擡頭望天,一直到顆顆繁星佈滿天空。此時屋裏的二黑,卻好奇的扒着門縫往外瞧,似乎對一切都很好奇,但是目光似有似無的總放在冰舞背影上。

    “前輩,你全名怎麼稱呼?”楚尋語對着空無一人的街道,平靜的問道。

    “蜀山,冰舞上人。”冰舞盯着遠處的幾盞燈籠在寒風中搖曳,眼神中似乎有點不自在。

    “被他人背後盯着很不自在吧。”楚尋語調皮的一笑。

    “是的。”冰舞及其的無奈,“而且明知道這小子在門縫裏看,我還不能把他怎麼樣。”

    “嘿嘿……”楚尋語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誰說不是呢。”

    “你敢想歪了,我就先斬了你!”冰舞冷然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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