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離凰 >第十章 清風明月苦相思
    我接過喝了一口,果然鮮嫩無比,讚許地點點頭。

    皓月見我喜歡也笑了,夾其他菜餚給我,說着食材是什麼。

    用罷晚膳,我回到寢殿,向窗外望去,月亮正圓。皎皎月色灑在殿前空地上,一片銀白。

    皓月端着茶進來,看我若有所思地趴坐在窗前,放下茶,輕聲喚道:“小姐,您用茶。”

    我坐直回來,端起茶杯輕啜一口,味道十分獨特,是我不曾喝到過的,“這個是什麼茶?”

    “就是小姐先前拿給我保管的那個,我怕放得陳了就可惜了,就沖泡了一杯給小姐品嚐。”

    我點點頭,拿過茶壺在另一個空杯中斟滿,遞與皓月,“好茶,你也嚐嚐。”

    “真是不錯呢,小姐。這個是?”皓月喝完問道。

    “這叫雪絨茶,是蜀地特產,極其少有呢。”

    “那我可要好好保管着了,別被他們當普通茶給拿去喝了。”

    我看着她可愛的神情,“你那兒的東西他們還敢隨便拿麼?”

    皓月笑了,不說話。

    我一邊喝着一邊翻之前讀的書,皓月站在一旁不似平時和我閒談些什麼,只是靜默。我也沒有說話,仔細地看書。

    過了許久,我合上書遞給皓月,“不早了,我要睡了,你也下去休息吧,今夜是紫櫻和小喜子當值吧?”

    皓月應着將書收好,撤下茶具,走到門口卻猶疑着不肯離去,我看着她等她說話。

    皓月手緊抓着托盤邊,心裏似在掙扎,終於還是開口了,“小姐,裕王爺明日一早就要走了。”

    我低下頭,“我知道。”

    “小姐,”皓月遲疑了一下,“今日我去了御花園碰巧遇到了他。裕王說他想再見您一面。”

    我猛地擡頭,“什麼?”

    皓月嚇了一跳,“裕王託我告訴您,他想在走之前再見您一面。”

    我定定地看着她,“什麼時候的事?”

    “今日上午。”皓月小心地說。

    “怎麼不早告訴我呢?”

    “小姐,進宮前老爺讓我好好照顧您,有必要一定要先保全您。皓月看您對裕王不一般,心裏害怕,就沒有敢說。”

    我無力地笑着,“是啊,可是你的小姐我知道自己是誰,爲什麼進宮,該做什麼的。”

    我說着眼角溼潤了,嘆了一口氣,“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不好?我知道不好,可是……”

    我沒有說下去,因爲我自己也不敢面對。

    皓月見我這樣,有些慌了,“小姐,那明日您可要去見麼?”

    “不可能了,明日一早他就要走了,皇上也定是會送的。根本不可能了。你下去吧。”

    皓月在門口站了一下,似想說什麼,但是還是離開了。

    我靠在錦繡大枕上,想起他先前說過的話——“如果這次我能如願凱旋,想奏請皇上將你賜予我爲正妃……”腦海中浮現他的身影,心裏起伏不定。

    我坐在牀邊,紫櫻端着洗漱物件進來向我施禮,我才意識到已經獨自坐了很久了。侍候我更衣洗漱完,紫櫻端着東西正要出去,我喚住了她,“他們都睡了麼?”

    “蕙菊姑娘和玉梅姑娘正在小廚房裏準備明早的喫食呢。”

    “你去叫蕙菊來,今夜你跟她換值吧。”紫櫻領命而去。看她將門關好,我心裏又陷入猶豫難決的狀態。

    “娘娘,您叫我。”蕙菊笑盈盈地走進來。

    我從牀上坐起,蕙菊取來短披肩搭在我的肩頭,我伸手攏了攏,看着她,“每日宮門幾時開?”

    “卯時就開了。”

    我咬咬嘴脣,直直地看着她又問:“那麼,如果我明日一早想出宮一趟,可有辦法?”

    蕙菊喫驚地看着我,“娘娘,這……”

    我拉過她的手,“明日我有件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辦。”

    蕙菊不說話了,皺着眉頭沉思片刻,又擡頭看我,“不能找別人去幫娘娘辦麼?皓月姑娘呢?她是您的貼身丫鬟,應是可以的呀。”

    “這是一定要我去做的。”

    “可是,這出宮非同小可,不是輕易的事啊。”

    “辦法是有的,不過得要你幫我。”

    “我?我能幫娘娘?”

    我鄭重地點點頭,蕙菊不解地看着我。

    我微笑着站起身走到蕙菊身旁,拉過她的手,輕聲說道:“你的大哥,不是負責每日清早給宮裏送食材麼?”

    蕙菊猛地轉頭看我,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但那抹神色一掃而過,鎮定地說:“娘娘,奴才家裏只有我一個孩子,沒有兄長的。”

    我細細地瞧着她,她的臉上有一絲慌亂和害怕,儘管她竭力的掩飾。

    “蕙菊姑娘也許沒有,但是張鶯還是有兩個哥哥的。”

    蕙菊一手捂着嘴,後退了一步,“娘娘,您……”

    我微笑着不說話,只是直直地盯着她。

    宮裏的宮女多是下等官吏的女兒。蕙菊本來是我凌府一別莊下人張福的女兒,名叫張鶯。

    張福好賭,輸給李參軍一大筆銀錢。李參軍的女兒蕙菊按律到了要進宮做宮女的年紀,李參軍不捨得,便向張福提出讓張鶯頂替蕙菊進宮,以抵消那筆張福可能一輩子都還不清的賭賬。

    張鶯有兩個兄長,底下還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她夾在中間不得父母疼愛,張福自然還是捨得用女兒來還債,更何況只是讓女兒進宮做個侍女。

    也許他並不知道這深宮險惡,也許他知道,不過總比將女兒賣進那齷齪地方要好。張鶯無奈,只得應了父命頂了那蕙菊進宮。本來只是做粗使宮女。我見她眉目清秀、聰明伶俐,便挑了來。當然,之前我已經祕密託人打探清楚了他們各自的來歷。

    “娘娘,您怎麼……您怎麼會知道?”蕙菊結巴地說着,顯然是被我嚇壞了。雖然頂替這種情況在宮裏並不少見,可是一旦被發現報上去就是欺君,這麼大的罪名是她張家和李家都擔不起的。

    我上前整了整她衣襟上的絹花,撫平上面細小的褶皺,淡然地在她耳邊說:“你忘啦,我可是凌家的小姐啊。”

    蕙菊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我含笑看着她,“明日的事,可有辦法?”

    蕙菊咬着嘴脣點點頭,“蕙菊不能保證,但是會盡力的。”

    我的微笑舒展開,走回牀邊坐下,彷彿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說:“不早了,你也歇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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