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讓江山 >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一別
    李叱在喫過晚飯後,在營地裏和陸重樓一邊散步一邊聊天。

    “關於盒子的事,朕剛纔仔細思考了一下,開國之初萬事艱難,所以有盒子存在的必要,待以後吏治清明上下一心,盒子這個東西,能不用還是不要用的好。”

    陸重樓俯身道:“陛下思考的周到。”

    盒子這個東西啊,用的好了自然是可以讓大寧皇帝更穩妥的掌控天下大局。

    可用不好了,萬一落在什麼心思不正的人手裏,一定揮出大問題。

    李叱搖頭道:“朕也得爲子孫後代想想,若非變局之君,倒也無需用到這盒子,這東西......就算是朕給後世之人留個辦法吧。”

    陸重樓道:“現在陛下用的到這樣的盒子,是爲大甯越來越好,將來若還能用到這盒子,必然也是爲大甯越來越好而用。”

    李叱笑了笑道:“你現在這說話的水平,越來越像餘九齡。”

    陸重樓也笑起來:“臣也要不斷的學習。”

    李叱呸了他一聲後說道:“關於西疆直道,朕回去後會讓徐績把差事交出來,就由你親自盯着吧。”

    陸重樓俯身:“臣遵旨。”

    李叱聽着這營地裏此起彼伏的鼾聲,沉默片刻後說道:“回去後,朕也會讓他們商量一下,把修這直道所有工匠的工錢,儘量再往上提一提。”

    他問陸重樓:“你覺得翻一倍如何?”

    陸重樓再次俯身:“陛下聖明,臣替所有人謝陛下隆恩。”

    李叱道:“看過了才知道,這條直道要想真正的修好,怕是沒有五十年都難,徐績做事那般急功近利,會害了更多人命。”

    他看向陸重樓:“你也要謹記,該快的自然要快,不能快的就一定要穩。”

    就在這時候餘九齡從後邊追過來,聽到李叱這話後好奇的問:“陛下說是什麼快不快?”

    李叱回頭看了餘九齡一眼,笑道:“朕說的是你最快,比誰都快。”

    餘九齡:“倒也......不都是。”

    李叱笑問:“那你說,快好還是慢好?”

    餘九齡回答道:“那要看什麼事了,比如這西疆直道修好之後,從中原腹地到西疆能比過去快兩倍不止,這當然是快了好,可修直道又非一日之功,當穩紮穩打,快了又會出問題,所以這快慢,不能單純而論,快慢分明,動靜結合,快時如奔馬,慢是如細流,一定是爽的。”

    李叱眼睛眯起來:“後邊這兩句話不說,朕都以爲說話的人不是你餘九齡。”

    餘九齡嘿嘿笑起來。

    李叱道:“可是道理說的沒錯,連你都懂的道理,許多看起來好像比你聰明的人,卻假裝不懂。”

    餘九齡他們知道李叱說的是徐績。

    李叱道:“官員們急功近利,犯錯之後大抵還要狡辯幾句,說什麼初衷是好的......”

    他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這藉口狗屁不通。”

    餘九齡道:“陛下說的對,這就是打着做好事的旗號耍流氓。”

    李叱哈哈大笑:“九妹通透,話糙理不糙。”

    正說着,唐安臣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見到李叱後連忙行禮。

    之前在涼州城的時候,李叱本來是要找找唐安臣仔細聊聊,說一說關於他兒子唐旭的事。

    可那天李叱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稍作提醒,之後唐安臣就安排人把他妻兒送回了內草原。

    這次李叱來修直道的工地,唐安臣回來後追到了這裏,就是來向李叱請罪的。

    餘九齡他們知道陛下有話和唐安臣說,於是都故意往後退了幾步。

    他們遠遠的跟在後邊,藉着營地裏的燈火,能看到唐安臣不時的俯身回話。

    走了一段路後,唐安臣腳步一停,撩袍跪倒在地,像是在認錯。

    陸重樓嘆了口氣道:“看來這教導孩子的事,比南征北戰都要難。”

    唐安臣這樣的大將軍,能讓任何敵人聞風喪膽,可沒能讓他兒子乖乖聽話。

    餘九齡也跟着嘆了口氣:“陛下難道不像是一位老父親?這滿朝文武都是陛下的孩子,陛下教導孩子豈不是更難?陛下真的是爲我等操碎了心啊。”

    陸重樓眼睛眯起來:“陛下剛纔說,我現在說話越來越像你了......聽了你剛纔的話,我才知道我和你差的還是太遠了。”

    餘九齡笑了笑:“那是,輕而易舉被你們都追上了,我還怎麼做大寧第一讒臣,這拍馬屁的事不好乾,得學習,得進步。”

    陸重樓抱拳:“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餘九齡道:“你可拉倒吧你,你就老老實實做你自己好了,學我這套,沒有用......我這個人,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哄陛下開心的,而你們,就是爲了讓陛下安心的。”

    陸重樓沉默片刻,再次抱拳:“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前邊。

    &nnbsp;李叱看向唐安臣道:“你若真知道何處錯了,就不該來追朕,而是該去涼州城裏,親自去和那些被你兒子搶了東西,被他欺負了的人家去道歉。”

    唐安臣連忙道:“臣回去後立馬辦這件事。”

    李叱道:“去道歉是應該的事,別端着個國公的架子,讓人覺得你能去是賞臉了。”

    說到這,李叱又多看了唐安臣一眼:“你現在能和朕道歉,能和那些被欺負了的人家道歉,其實爲時不晚,若將來真有大事,你能向國法道歉嗎?”

    這話已經很重。

    可李叱還有一句更重的。

    “國法,從不接收道歉。”

    唐安臣跪倒在地,俯身認錯。

    可他心裏卻覺得,陛下這大概是有些小題大做了......一個幾歲的孩子,無非是頑劣了些,還能有什麼大錯,又能出什麼大事。

    小孩子哪有不淘氣的,尤其是男孩子,難道不應該如此嗎?

    他可以想,但不敢說,當然也確實覺得自己有些疏於教導。

    可他也是真的沒覺得自己兒子有多差,想着回去後多罵兩句也就成了。

    他又怎麼能想到,多年後,就是因爲他兒子,連累的何止是他一家,還有大將軍王唐匹敵。

    不只是他沒有想到,若李叱能想到的話,今日這番談話,他就不會只說這些了。

    李叱說的話他自覺已有些重了,歸根結底,這事也還算不上是有違法紀。

    哪怕李叱是帝王,帝王過問家事,也只是能點到爲止,況且李叱的話已經重到不是點到爲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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