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之山海志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太白蝕角意難決(四)
    接到懲戒廣安郡王的旨意,中堂三位宰輔都在。

    盧文韜看完後,遞給魏良弼和韓東國,並說道:“這個廣安郡王,也鬧得不像話了,是該懲戒一番,兩位沒意見,就奉旨明發吧。”

    “好!”魏良弼和韓東國贊同道。

    辦完這件事,盧文韜又開口道:“援徵經略使人選,也該定下來了,不能再拖了。”

    “是啊,是不能再拖了。那邊已經想着讓楊慎一領軍任帥。他在遼東十幾年,除了跟劉府關係莫逆,關東軍鎮多少軍將子弟跟着他讀過書?看在這份情面上,關東軍鎮怎麼也會鼎力支持。真要是讓他做了經略使,得了這份軍功,回來就沒有我們的位置了。”

    “是的,現在我們兩邊的底牌都不能出,都要互相防着,就跟派人鎮撫浙西妖教亂賊一樣的道理。其它各處也推不出合適的人選來,這個怎麼辦?難道這回還是要把帥位歸還給軍將那邊?”

    “這可不行,好容易讓聖上聽我們勸,知道壓制軍將那邊的利害得失了,萬不能錯過這次好機會。”盧文韜搖着頭說道。

    “南安郡王推薦了一人。”韓東國突然開口道。

    “誰?”盧文韜和魏良弼連忙問道。南安郡王身爲勳爵世家四大首,又是聖上親外甥,深得寵信。他的一舉一動,也是頗有影響力的。

    “提舉蘇州開元宮使劉玄。”

    “轉來轉去還是劉四郎。”盧文韜苦笑道,“要不就他算了。想來想去,還是他最合適,軍將、我們這邊,還有那邊,都能接受。”

    “那也不能我們先吱聲,”魏良弼想了想說道。

    “魏相說得沒錯。我們不能先開這個口子,還是需要那邊先開口提議,我們默許就好了。否則的話,下面的人會認爲我們立場有偏,內北苑那邊也不好交代。”韓東國開口道。

    “說得沒錯。可是那邊卻一直沒有統一意見。聽說富掌院和文則一直在反對。我真是想不明白了,能考狀元,又能上陣殺敵的文武雙才,也就前周初期就那麼幾位,都是能拜將入相的名臣。我們國朝到現在也只有這麼一位,他們居然還不當回事。當初劉四郎被逼得延福守壽,他們竟然都默許了,真是暴殄天物。”

    “所以年輕一輩的進士、御史,都對他們有了意見。要是知道劉四郎這麼厲害,我們這邊就算舍了一個女兒,也要把他拉過來。”韓東國開着玩笑說道。

    “是啊,今年殿試三甲一出,跟四年前的劉玄中狀元比起來,天壤之別。怕是未來二三十年,每一科狀元出來都會拿來跟劉四郎比較,然後大家都會失望。”

    “出一個劉四郎就難得了,還想着科科都出,大白菜啊。”

    三個宰輔難得地開起了玩笑。

    “韓相,要不你跟楊煙溪提一提?表明我們的態度,也讓那邊不要內訌了,趕緊定下劉四郎,提名上來。”

    韓東國點點頭,“好的盧相,我今天找機會跟楊煙溪說一句。”

    過來兩天,內閣終於推薦了劉玄爲援徵高麗經略使,聖上下詔,要劉玄先遞一份條陳上來。結果等來的卻是劉玄推辭的奏章。

    隆慶帝看完後又氣又笑,對吳寶象說道:“大伴,我沒說錯吧。這個劉四郎豈是肯喫虧的主,不說幾句好話,他肯定不會領旨。這破事是內閣鬧出來,就讓他們去處置吧。”

    中堂三位宰輔也在討論劉玄的推辭奏章。

    “你們看看劉四郎這奏章的意思,他話裏話外,無非就是他那清閒官做得滋潤得很,嬌妻美妾陪着,到處遊山玩水,好不快活,根本用不着去高麗那苦寒偏遠地方去冒風險。你們再看這幾句,無非就是他劉四郎也不缺這點軍功。說他是狀元出身,二十歲就是從五品了,也算是名滿天下的人,熬個二十年肯定會穩穩當當拜相入閣,何必去趟那攤渾水?你說怎麼有這般自滿賴皮的人?”

    盧文韜也是又氣又好笑。

    “劉四郎有這麼自傲的資格,他說的這些,哪句錯了?”韓東國還是那副樣子。

    聽到這裏,魏良弼也是直搖頭,“也是,當初就想到人家了,卻因爲各種原因和藉口選了別人,現在沒了合適的人選,又倒回來去找他。要是我,也要擺擺臉色,否則的話真當這狀元郎是花錢買來的,兩浙的軍功是吹出來。”

    三位不由大笑起來。

    “此事我們有錯在先,就說說一兩句軟話,給個臺階。再讓楊煙溪寫封私信過去。相信劉四郎是識大體的人,會適當而爲的。”

    果然,過了十幾天,八百里加急送來了劉玄的條陳。隆慶帝看完這十二條後,不由大喜。

    “還是劉四郎靠得住,這纔是辦正事的樣子。大伴,叫內閣和樞密院共議劉四郎的條陳。”

    劉玄的條陳就是整頓北洋水師和遼東、嶺東和北直隸水師,一爲策應,先切斷東倭與高麗的海路,絕了倭兵的援兵和退路。二爲拱衛,掩護海商船隊從南直隸、關東、嶺東和兩浙運糧草物資到高麗。

    而主力大軍以各省團練軍爲主,集合兩浙、江南、兩淮、嶺東、湖廣的團練軍,再加上關東軍鎮抽調出來的兵馬,六到八萬就夠了。理由很簡單,團練軍以後是各省的機動兵力,不拉到戰場上練一練,怎麼能行?

    劉玄還提出要其它林林總總各項條件,反正不答應就不去赴任。而且還說道,現在不急着援徵高麗,現在李沢仗着倭兵橫掃了大半個高麗,已經是強弩之末,大同江肯定是打不過去,現在他的主要任務是彈壓高麗各地彼此起伏的反抗。李馥的安危一時不要擔心,萬一扛不住也沒關係,反正他把世子送到京師了,到時國朝幫他報仇復國就好了。

    所以劉玄要求各團練軍先拉到淮東集中訓練,等過了今年,明年開春,再集中到關東,出高麗援徵。

    “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劉四郎人還在蘇州,就已經把援徵高麗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兵力配置,糧草軍械幾何,如何調配,水陸如何配合,甚至連高麗李馥那邊都給你安排好了。這纔是名將的風範。”韓東國讚許道。

    “是啊,劉四郎做事還是這麼講究。相比起,此前的那些人選,一個個慷慨激昂,視倭兵和高麗亂軍如土狗瓦雞,大有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問起詳細方略來,這個擺出個平戎萬全陣,自詡道‘挫馳突之銳,明堅重之威,循明摘實,知神謀之有在矣。’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可是隨便問幾句就露餡。那個說臨敵接戰全在臨機權變,什麼狗屁話,你有多少兵,多少糧草都不知道,如何權變決勝負?猜拳定輸贏嗎?”

    盧文韜接着說道,“看了這個條陳,我就安心了,按照這般做,是能打勝仗的。”

    “只是劉四郎在奏章裏的說得明白,他的妻妾即將臨盆,他必須待在蘇州候着,在此之前,恕不領旨。”魏良弼苦笑道。

    “行吧,人家是名動天下的名士,我們還要靠着他援徵高麗,怎麼辦,只好將就他了。我們跟樞密院那邊合議後,兩邊下令,把能行的條陳先辦了。等劉四郎做了父親,再請旨正式委職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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