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之山海志 >第四百二十九章 忽來新燕飛春岸(一)
    《紅樓之山海志》

    金陵烏衣巷賈府,南都府右同知、盛安亭男賈璉府上後院東廂房。

    王熙鳳坐在榻上,正在輕輕地拍着她的命根子藺哥兒。快要兩歲的藺哥兒長得虎頭虎腦的,已經可以看得出他的相貌,跟賈璉有七分像。他躺在那裏,睡得正香呢。

    平兒坐在對面,低聲道:“太太,商號裏的掌櫃說了,朝廷已經下詔了,對伊爾利汗國援徵,因故,對貴霜海都汗國、帖木泰汗國宣佈封國令。所有兩國船隻,各水師、海防團皆可沒收。本朝所有貨品皆不可售於兩國,有違令視爲通敵叛國,按律嚴懲。”

    “這麼嚴厲?”

    “可不是。”

    “這可如何是好?聽商號掌櫃的說,我朝海路商貿,除朝鮮東倭和南海諸國外,出德光城以西的貨品,大食佔四成,天竺佔三成,葡萄牙、西班牙等泰西諸國和波斯只佔三成。天竺可不就是貴霜海都汗國,帖木泰汗國就是大食,這麼一折騰,不是封鎖了七成海路商貿了嗎?這叫我們怎麼做生意?這詔書是漢王殿下發的嗎?”

    “內閣的制文,沒有漢王殿下的批紅怎麼可能明發天下呢?”平兒說道。

    “可不是這個理嗎。這就奇怪了,漢王殿下最重工商,我朝的海路商貿能今日興旺,都是他一手扶植起來的,怎麼會明發這樣的旨意呢?”王熙鳳低聲嘀咕道。

    “誰說不是。市面上各掌櫃的也是迷惑不解。知道我們府上跟漢王、薛家親近,所以想找我們來打聽打聽。”

    “這事我們婦道人家要不知道,還是等老爺回府了,再問問他吧。朝堂上的事,也就爺們才搞得明白裏面的彎彎繞繞。”

    過了一會,丫鬟在門口稟告道:“太太,姨娘,老爺回府了。”

    王熙鳳叫婆子進來看住藺哥兒,自己跟平兒出去,把賈璉接到正房裏。

    換衣洗漱後,賈璉穿着一身輕便家居服坐下,端過平兒遞過來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開口說道:“京裏來信了,賈蓉沒了。”

    “蓉哥兒沒了?怎麼就沒了?去年他來金陵時,不是氣色挺好的嗎?”王熙鳳大驚失色道。

    “他呀,有些得意忘形了。趙娘子的事,爛在肚子就好了,他卻不知收斂。雖然只是在府裏當着親近下人們說,可東府那跟篩子一樣的關禁,今天說了,明天就能傳到街上去了。南安王太妃還叫人暗地裏警告了他。這廝也老實了一段時間,行事舉動謹小慎微,好像真的收心斂性。可實際呢?”

    賈璉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當時我還在京裏,都收到東邊傳來的消息,說他還在府裏說些不着邊際的怪話。甚至有說出什麼獻出正房和姨太太保平安。我都能收到風聲,漢王殿下能不收到風?”

    “這事往深裏說是宮闈隱私忌諱之事,那些對殿下不滿的書生文人,要是聽聞這些破事,指不定在私下如何編排呢。蓉哥兒不自知啊,再次南下金陵之時,居然四處招搖嫖宿,做出荒唐之事,更是牽涉到孔宣公府。那件大案罪在孔宣公府,蓉哥兒只是稀裏糊塗地被牽連進去。可是孔宣公是誰,大成至文先師的苗裔,被蓉哥兒的荒淫事給牽扯出來,除爵滅府。天下讀書人不敢怨恨殿下和朝廷,肯定把帳記在了蓉哥兒身上了。”

    聽到這裏,王熙鳳聲音都有些發顫了,“老爺,你的意思是蓉哥兒非死不可。”

    “是的,”賈璉側身坐着,微眯着眼睛,搖着頭說道:“無論是滅口,還是給天下書生一個交待,蓉哥兒是走不出刑部大牢的。現在想來,這暗潮就掩蓋在風平浪靜之下,我們都以爲,等案件結算平定後,蓉哥兒就會安然無恙地回府去。卻不想,這事沒有那麼簡單。人心波譎雲詭,官場兇險無比。蓉哥兒還想着過太平日子,卻不知道好生收斂,纔有此大錯。”

    頓了一下,賈璉幽幽地說道:“或許就是好生收斂,小心小心再小心,也難逃這一死。”

    王熙鳳微張着嘴,半天也合不上。平兒在旁邊說道:“妾身聽說過那年東府在中秋前夜鬧幺蛾子的事傳聞,當時把蓉大爺嚇得不輕。或許那時祖宗就在那裏示警了吧。”

    “示警有個屁用?”王熙鳳回過神來了,“攤上這事,誰也保不住命。”

    屋裏寂靜了一會,王熙鳳問起正事來,“不說那些糟心的事了。老爺,我跟平兒正說着一件事,你給說說。”

    “什麼事?”

    王熙鳳把剛纔她們兩人擔心的事略說了一遍,賈璉微笑着說道:“無妨無妨,雖然會有影響,但不會礙着我們生意的,說不定還能讓我們趁機發一筆。”

    “老爺,這話什麼意思?”

    “朝廷明詔說得沒錯,貴霜海都汗國、帖木泰汗國悉數斷絕商貿往來,兩國船隻一律扣押,我們的船隻也不準販貨去兩國。但不管如何,我們的絲綢、棉布、茶葉、瓷器和香料,這兩國的貴族百姓該用還是要用,甚至多花些錢也要買。一是用慣了,二是沒有別的替換的。”

    “不是封國了,還怎麼買賣?”

    “哈哈,你難道不知道海路商貿有個說法叫中轉貿易嗎?我們只要把貨品運到天竺邊上的錫蘭島,再請了當地的商人和船隻,以他們的名義轉賣過去就好了。就算水師封鎖了兩國的海路,不是還有走私嗎?越是封鎖,就越稀缺,價格就會越炒得高高的。倒是搓出一大鍋熱湯圓,我們分一碗,水師分一碗,朝廷再分一碗,願意跟我們走的錫蘭島土著們也能分一碗,不就皆大歡喜了嗎?至於天竺和大食多花了錢,誰管他了。反正都是要打仗了,還用得着那麼客氣嗎?”

    “嘖嘖!這事鬧得。”王熙鳳搖搖頭,轉頭對平兒說道,“你以前還老笑我老愛算計,斤斤計較。現在你看看,我那是小算計,這纔是大算計。比我那個更狠,不僅要錢,完了還要他的命。”

    平兒在一旁笑着接言道:“老爺不是常說,商場如戰場。以前我還以爲是老爺在哪裏學得幾句這樣的話,現在來看,老爺確實是歷練過,纔有這番大徹大悟。”

    賈璉在一旁開心地說道:“談不上什麼大徹大悟。只是以前老是悶在天井裏看天,跟着漢王殿下幾年,被拉着上了幾階樓梯,稍微看得遠了些,看到的天也大了些。”

    “那就好,看得遠也好,看得廣也行,只要老爺的心不野就好。”王熙鳳在一旁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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