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如何?”蔣斯軒臉上也出現了急色。 如果當真是知州張展鵬做下的這事,那肯定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否則的話,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地將那些惡匪順利地給抓起來。 “這樣吧。”羅東在大堂之中來回踱了兩步,道:“本府今日前來,帶了四名僕從,一會就請兩位委屈一下,換上我這僕從的衣衫,隨本府一同離開吧。” “我的那些手下們怎麼辦?”蔣斯軒和李廣同時問道,看來這倆貨還不算太壞,至少還想着他們的兄弟們。 “軒爺,你不必管我們,到時候我們就窩在這府裏不出去,他們總不能闖府來抓我們吧?” “廣爺,您也走吧,我們沒關係的,沒有您的話,誰曉得我們是您的手下,我們要溜出去還是很容易的!” 蔣斯軒和李廣話音方落,他們的那些手下們就嚷嚷了起來,看他們那一個個囂張的樣子,還真是無知的悍匪啊! “還猶豫什麼?”羅東可不想兩人落入張展鵬的手裏,“再猶豫下去的話,等張展鵬琢磨過味兒來,怕是真會瘋狂地衝進府來的!” “這……”蔣斯軒和李廣相視一眼,還是有些猶豫。 其實他們倒不是在乎手底下人的死活,他們想要的是,這些手底下人對他們做出感恩戴德的樣子來,這樣他們倆也好有個臺階下。 “軒爺,您還是快走吧!” “廣爺,您走吧!” 果然,這羣不明所以的手下們當真露出了一臉感動的神色,瞧着他們各自的主子,那是一臉的通紅。 “也罷,那我們就先離去,你們不行先在府裏躲躲,等到風頭過了,你們再回山寨!”蔣斯軒想了想,做出了決定。 “你們也是,不過在此期間不可與那死太監的人發生衝突,有何事情,等此次風聲過了再說,聽明白了嗎?”李廣也很快將自己的意思表達了出來。 “是,軒爺(廣爺)!” 兩幫人雖說表面上答應地很爽快,可實際上他們心中是怎麼想的,誰都不清楚,說不準,等蔣斯軒和李廣離開之後,這王家府宅就立馬會變成戰場。 “好了,兩位都交代完了吧?那就請你們換上本府這僕人的衣服吧,時間不等人啊!”羅東立嗎指着自己身邊的兩個僕人,讓他們當場換起衣服來。 沒過盞茶的時間,這兩人就已經換好了衣物。 還別說,他們倆變裝的手段還真是不錯,這麼一會的功夫,不僅身上的衣服全都換了,就連面容以及頭髮都完全變了個樣,若是不能仔細觀瞧一下的話,還真是分辨不清楚。 “走吧。”羅東對兩人的換裝很滿意,對兩人微微頷首,便當先向着王家府宅之外行去。 …… 外頭,朱松的馬車並沒有離開這條街,而是在街上一戶人家的宅院子中停了下來。 這戶人家的大門洞開,大門與門洞之間掛了一條紗簾,從外面看不清裏面,但是從門洞裏頭卻是能夠把外頭給看個通透,類似於朱松前世的時候,那種審訊室專用的單面可視玻璃。 從方纔來到這條街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再有一個半時辰,城門就要關閉了,以朱松對這些惡匪的瞭解,他們斷不會在交趾城中過夜,肯定會在天擦黑之前趕出城去。 “王爺,知府羅東,帶着四個僕從出來了。”這個時候有錦衣衛上前來稟報。 “松皇叔,看來這交趾還真是吏治腐敗啊,堂堂的知府、同知,竟然會和境內的惡匪蛇鼠一窩、沆瀣一氣,我去把這個什麼狗屁知府給抓起來!” 聽到那名錦衣衛的稟報,脾氣暴躁的朱孟燦立刻蹦高了起來。 “你快省省吧。”朱有爝沒好氣地瞪了朱孟燦一眼,道:“你是什麼身份?雖說你爲郡王,地位尊崇,可那隻不過是爝爲高罷了。羅東到底是主政一方的知府,除了山哥與松皇叔之外,你小子可沒抓捕他的權利。” “這不是松皇叔在這嗎?出了什麼事情,自然有松皇叔給咱們兜着。”朱孟擦滿不在乎地說道:“再說了,不過是個知府,在我這連個屁都不如!” “嘿,你小子倒是把本王給喝出去了!”朱松沒好氣地瞪了朱孟燦一眼,道:“行了,只要今日他不給咱們搗亂,那就日後再收拾他,今日先放他一馬吧。” “他孃的,便宜這老王巴蛋了。”朱孟燦有些不甘心地嘀咕了兩句。 咯啦啦啦! 羅東的馬車在人羣中緩慢而行,四個僕從騎在馬上,不緊不慢地前行。 當羅東一行人路過的時候,朱松還透過紗簾往外瞧了一眼,便不在意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逝去,眼瞅着就到了關城門的時候了,還不見蔣斯軒和李廣從王家府宅裏頭出來,甭說黃三了,就連朱松都有些繃不住了。 “青山,怎麼回事?”朱松命人將韓青山給叫了過來,詢問:“那蔣斯軒和李廣是不是已經悄悄離開了?” “不可能!”韓青山遙遙哦頭,道:“咱們的人已經將王家府宅給整個圍了起來,那蔣斯軒和李廣絕對不可能離開!” “不可能離開嗎?”朱松摸了摸下巴,忽然想起羅東離開的時候,似乎還帶着四個隨行的僕從,當時他也沒在意,現在回想起來,那兩個傢伙雖說穿衣打扮上是僕從,可身上的氣勢卻是頗重,絕對不可能只是一個僕從而已。 想到這裏,朱松臉色大變,驚呼道:“不好,上當了!” “王爺,此話怎講?”韓青山連忙追問。 朱松臉色難看地說道:“蔣斯軒和李廣,已經被羅東帶走了!” “什麼?” 韓青山等人大奇,不可能啊,在衆目睽睽之下,羅東怎麼可能帶人走? “松皇叔,您是說那兩個傢伙在馬車上?”朱悅燇說道。 “就是走在馬車後頭的那兩個傢伙。”朱松臉上露出了冷色,“還真是小瞧了這位羅知府,真把本王給當成傻子了!” “我就說那姓羅的不是個東西吧?”朱孟燦罵?
鈽謅值廝檔潰骸罷飧盟賴耐醢偷埃早知道剛纔就應該出手抓了那傢伙!” “行了,?*叨叨的了,這種事情也沒有後悔藥喫。”朱松沒好氣地瞪了朱孟燦一眼,道:“青山,你現在馬上安排人去城門口,看看有沒有人出城去?” “王爺,此時該是趕不及了吧?”韓青山也鐵青着一張臉,“交趾每日出城那麼多人,雖說城門內外都有錦衣衛的人在等候,但是這兩人若是易容打扮出城的話,怕是很難發現他們,並且將他們給攔下來。” “韓將軍,韓將軍!”就在這個時候,紗簾之外有錦衣衛的人在輕聲呼喚。 韓青山撩起紗簾一看,道:“胡彪,你們不是在城門外埋伏嗎?如何跑來城中了?難不成遇到了什麼麻煩事不成?” 來人名叫胡彪,乃是此番被韓青山借來的錦衣衛中的百戶,做爲廣西承宣布政使司錦衣衛千戶所的百戶,他可是大權在握,掌握生殺大權的。 “韓將軍,方纔我等在城外埋伏之時,末將手底下的兄弟們,有人發現了蔣斯軒和李廣。”胡彪看着韓青山,道:“只是令末將感到奇怪的事,他們是如何跑出王家府宅的?” “你們抓到蔣斯軒和李廣了,當真?”韓青山心裏頭正煩躁着呢,聽到胡彪的話,道:“在城門處抓到的?” “就只抓到他們倆嗎?”朱松在後頭問道。 胡彪可不認得朱松,不過見他見韓青山沒說啥,便點了點頭。 “好!”朱松眸中厲色一閃,道:“蔣斯軒和李廣的那些手下們,現在定然還在王家府宅之中,既然這羅東還有龐浩給臉不要臉,那本王就不給他們臉了!青山!” “末將在!”韓青山單膝跪地,恭敬抱拳。 “青山,你派人去通知張展鵬,命他調遣交趾衛,封鎖城門。”朱松臉上殺機漫布,“你將咱們府中的親衛以及錦衣衛分成兩隊,帶足了火器,分別前往知府羅東府宅,以及前頭的王家府宅,將羅東還有龐浩全都給本王抓起來!” “末將領命!”韓青山應了一聲,站起身來下去吩咐。 到現在,胡彪才總算知道,面前之人是誰了。 “有爝、悅燇,你們兩個分別前往張府還有羅府。”朱松扭頭看向了自己的三個侄子,“孟燦,你隨我前往王家府宅!” “是!”三個小傢伙也興奮了,忍了這麼長時間,這幫倒黴的傢伙終於將他們的松皇叔給成功激怒了。 要開打啦! …… 知州張展鵬的府宅,位於交趾城的東南側,這裏就是一普通的府宅,充其量也就是比百姓的府宅大了那麼兩進院子罷了。 龐浩之妻弟王通被殺,近日發喪之事,張展鵬自然是知道的,並且龐浩送來的帖子,就被他隨意地丟在按頭上。 做爲交趾的二把手,張展鵬可以不給龐浩面子,不過畢竟他不是當年的他了,基本的情面還是要顧及的,所以他只是打發手下人給送去了一點賀儀聊表心意也就罷了。 咚咚咚! 就在張展鵬在屋子中小憩的時候,急促的腳步聲響了起來,緊接着府中的管家張翰出現在門口,喘了兩口氣,向張展鵬道:“呼呼……老爺,府裏來了一羣當兵的,說是錦衣衛,您快去看看吧!” 交趾可沒有錦衣衛百戶所,若當真是錦衣衛的話,那肯定就是來自廣西的。 “在哪?”張展鵬睜開眼睛,道:“有沒有說是爲了何事?” “已經把他們請到會客堂了。”張翰搖了搖頭,道:“他們沒說是爲了何事,不過瞧他們的樣子似乎挺急的。” “走!”張展鵬直接站起身來,原本還有些遲緩的身體,似乎恢復了年輕時候的康健。 會客堂中,朱有爝和幾名錦衣衛的兵卒正等候在這裏。 沒過盞茶的時間,張展鵬就帶着張翰走了進來。 瞧着面前的幾個人,張展鵬皺了皺眉頭,這幾人全都穿着便衣,也沒瞧見錦衣衛特有的飛魚服和繡春刀,而且最前面的那個少年郎,瞧着怎麼那麼眼熟呢? “張知州,有禮了!” 朱有爝沒和張展鵬廢話,對其微微頷首,道:“本王姓朱,爲祥符郡王,此次是隨韓王殿下一同前來交趾,完成交趾滅匪、削豪強之事!來交趾這般長時間,現已查明,知府羅東、同知龐浩、長史周謙……等文武官員,與交趾各方惡匪相互勾結、沆瀣一氣,甚至是暗中扶持惡匪,可謂是惡行昭彰、可惡至極!” 說到這裏的時候,朱有爝特意頓了頓,見張展鵬露出了震驚之色,似乎被這個消息震懵了,這才繼續說道: “然知州張展鵬,在任期間抓匪殺盜,對我朝廷、對我大明百姓頗有貢獻。雖之後稍有懈怠,有失職之嫌,但卻從不曾與各方惡匪有染。” 聽朱有爝說到這裏的時候,張展鵬的臉上出現了黯然之色。 朱有爝纔不管他現在想些什麼,繼續道:“有鑑於此,韓王與韓將軍商議,決定給張知州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今日,本王奉韓王以及巡按使韓將軍之命,前來張知州府上,命你前往交趾衛中調遣兵將,封鎖城池,派衛中兵士在城中巡查,維護城中治安,不得有誤!” 一邊這樣說着,朱有爝從衣袖中掏出了代表自己身份的令牌,以及代表韓青山的巡按使令箭。 畢竟,你這麼空口白牙地說一通有個毛用?不拿出點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來,張展鵬這老人精纔不會相信。 看着朱有爝從袖子中拿出來的令牌和令箭,張展鵬稍稍沉默了一下,突然跪在地上,向朱有爝行禮道:“下官交趾知州張展鵬,領命!” “好,得張知州相助,此次大事可成矣!”朱有爝俯身扶起了張展鵬,道:“這幾位是廣西錦衣衛千戶所的錦衣衛,張知州若是覺得自己行事不方便的話,可以吩咐錦衣衛去做。” 張展鵬隨勢站起身來,搖頭道:“都是下官當年種下的因,這個惡果,下官必須來自己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