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沈老大這會已經將退還的五兩銀子遞到面前,蕭瑾萱仍舊是沒有去接。
而眼瞧着這一幕,旁邊的小牡丹,仗着沈老大也站在她這邊,這會不免氣勢越發得意了。
甚至把五兩銀子奪過來,直接扔到地上,然後揚起下巴面對着蕭瑾萱,趾高氣揚的說道:
“班主都叫你走啊,肖玉你怎麼還能坐得住,當真是沒羞沒臊的很。大姑娘家說什麼要去尋遠方親人,我看你不會是大戶人家跑出來的小妾吧。趕緊撿起你的錢給本姑娘滾,我們這裏不留你了。”
蕭瑾萱這幾年在京師之中,什麼閒言碎語沒聽過,剛去帥府時,被蕭老夫人訓誡蔑視,當衆下跪都是家常便飯。
所以小牡丹言語惡毒,但卻激怒不了蕭瑾萱。
所以就見她反倒在微微一笑後,氣度極爲從容的馬上說道:
“我竟不知你們這雜耍班子,何時起竟然是牡丹姑娘做起主來了。當初與我談妥十兩銀子,許我肖玉搭個便車的人是沈班主。如今你這交易不想做了,便打算將銀子退還了事。然後讓我一個孤身在外的女子獨行,這天底下的買賣我竟不知還有如此做的,當真也算開眼界了。”
蕭瑾萱這話,雖然一句不滿埋怨都沒說,可言語中暗諷譏笑的意思不言而喻。
這江湖混飯喫的,本身就講究個義氣信用,所以沈老大這會被蕭瑾萱一番話連消帶打,臊的臉上都有些發燙了。
雖然他心裏和明鏡似的,也知道小牡丹刁蠻專橫,平日裏就沒少在班子裏欺負人。
但整個班子還得靠人家賺錢,所以沈老大能怎麼辦,就算他這個班主心裏有氣,那不也的幹忍着。
而這些天因爲蕭瑾萱文靜有禮,平日裏溫婉也不多話
加上她沒事還會替班子裏的衆人,代爲寫寫家信,所以關係相處的還是極爲融洽的。
因此就見得雜耍班子裏,尤其是那些小年輕的把式藝人,紛紛開口替蕭瑾萱求情。
畢竟小牡丹能賺錢不假,這脾氣也大的叫人受不了,所以一時間大家都有點牴觸對方。
所以衆人希望沈老大能趁機發表下態度,至少要叫小牡丹收斂點纔行。
可面對整個雜耍班子人的不滿,小牡丹卻一下跳出馬車,接着掐着腰指着衆人,滿臉不屑的喊道:
“你們嚷嚷什麼啊,姑奶奶我若走了,就憑你們這些廢物撐得起雜耍班子嗎。等到喝西北風的時候,我看你們還有沒有力氣叫喚。別忘了是我小牡丹在賺錢養活整個班子,今天要麼肖玉走,要麼我走,你們自己選吧。”
沈老大的雜耍班子不算大,就小牡丹這麼一個臺柱子。
離了對方那俏麗的臉蛋,和雜記方面的好身手,班子可能的確撐不下去。
所以在這個現實問題面前,班子裏的衆人,最終被臭罵一頓也不敢還嘴,都選擇了沉默下來。
但就在小牡丹正如只驕傲的孔雀,享受現在這種一人獨大的感覺時。
蕭瑾萱的笑聲卻突然響起了,尤其在四周燕雀無聲的時候,顯得甚至有些刺耳。
等到衆人都詫異的看向她後,蕭瑾萱這會仍舊坐在馬車上,只不過秀眉輕挑間,喃喃的輕聲說道:
能賺錢沈老大自然高興,雖然他也有點不信這世間真有什麼奇門玄術。
但在面對蕭瑾萱時,對方總能給人一種信服的感覺。
所以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沈老大就抱拳說道:
“若是肖姑娘心善,真願意教些手段給咱們,那我們整個戲班子,必然不會忘了您的大恩大德的。”
一聽這話蕭瑾萱就笑着擺了擺手,接着她扭頭看向一旁也緊張起來,還強自鎮定的小牡丹,語氣透着股寒意的說道:
“感恩戴德就不必了,一會只要沈班主覺得我教的本事還不錯,足夠叫你們餬口爲生,那你許諾我兩件事情即可。其一自然是我繼續跟着你們雜耍班子南下,其二便是我這人,最受不的那些呱噪之聲,天天在身邊擾人清淨。所以這個小牡丹必須趕走,從我眼前徹底消失。”
蕭瑾萱平日裏溫婉文靜,這會她難得嚴肅起來,那種上位者長久養成的氣場,一時間壓得沈班主等人,沒來由,都覺得心驚膽戰的厲害。
就連不服氣的小牡丹,在與蕭瑾萱那一雙寒涼的雙眸對上時,也是鎩羽而歸,縮了縮脖子,在也潑辣不起來了。
緊接着蕭瑾萱話不多說,馬上就望向了雜耍班子裏,專門表演心口碎大石的中年漢子李莽。
“李大哥我知你常年因爲胸口撐着巨石,鐵錘輪下時產生的巨響,而被震的雙耳有些失聰。所以常年按偏方,用龜尿滴耳治病,不知肖玉可否向你
討些藥引子一用。”
一聽這話,也是本分老實人的李莽都沒多問,馬上把隨身待着的那一小瓶龜尿交給了蕭瑾萱。
緊接着就見蕭瑾萱又和沈老大要來了一支毛筆和硯臺,然後就蘸着這龜尿,在單薄的馬車板子上,寫下慶德戲班四個大字。
正屏息細瞧蕭瑾萱要弄出何種神通的衆人,眼瞧着對方寫完四個字就收了筆。
一時間大夥你望望我,我瞧瞧你,不知道蕭瑾萱這究竟是何意思。
而一旁剛剛被嚇個半死,也擔心蕭瑾萱有什麼真本事的小牡丹,眼瞧這一幕,當即不禁馬上又得意起來了。
“肖玉你是把咱們大夥都當傻子耍不成,還奇門玄術。這天底下會寫字的人多了,你別以爲賣弄兩下有多了不起。還想叫板把我攆走,就憑你也配。”
對於小牡丹這種跳樑小醜,蕭瑾萱甚至連和她爭執的興趣都沒有。
所以她都沒接對方的話,反倒是將沈老大叫到了近前。
“沈班主你可瞧清了,我現在教你這一招名曰入木三分,別看我是在馬車內板上所寫,你且去車外的木板上一觀,就能瞧出玄機所在了。”
聞聽得這話,不單單是沈老大,幾乎整個戲班子二十來號人,呼啦啦就都聚在了馬車附近。
而等到他們往馬車外板上一瞧,頓時眼睛就都睜大了。
因爲適才蕭瑾萱所寫的四個字,竟然透過木板,活生生的印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