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正在沙發上坐着看電視,我爸在拖地,聽我一喊,連忙放下拖把,問道:“去上海啊?那你還回來不?”
“回來啊!放假我就回來!”我挨着我媽坐下,握着她的手,擔憂道,“媽,我以後不能常常在家了,你跟我爸你們倆千萬要保重,別讓我擔心,知道嗎?”
我媽眼圈一紅,抿了抿嘴,沒說什麼。我爸嘆口氣,低聲囑咐:“去了外地,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三餐按時喫,有個頭疼腦熱的一定要去醫院,別硬撐着。爸媽不能跟着照顧你,你自己一定要當心……”
我爸說着說着,突然沒音兒了,耷拉着腦袋用力拖地。
我媽必須要有人照顧,我爸脫不開身,看着我受罪,他比誰都難受,卻又無能爲力。四百萬的債壓着,他再難受,都不得不讓我出去打拼。
我走過去,抱了抱我爸,沒等他迴應,我就回了房間,草草收拾了洗漱用具和幾件衣服,裝了一個行李箱。
晚飯後,陪爸媽在小區裏散了一會兒步,返程時,秦先生的電話來了。
我走到一邊去接,電話一接通,秦先生的嘲諷就來了:“才上了半天班就被炒魷魚了,方圓,你還真是行啊!”
“我被調回總公司了,明天下午就去上海。”我淡淡地回答,“先生,我會竭盡全力還你錢,也許這輩子都還不清,但只要是口糧和醫藥費之外的,我有多少就會還多少。”
聽筒裏傳來“嘟——嘟——”的忙音,秦先生似乎有些不高興,我稀裏糊塗的,不知道自己怎麼又惹着他了。想了想,還是決定去一趟華風,跟他當面說清楚。畢竟我欠了一屁股債,一個人跑到上海,理應給他一個交代。
把爸媽送回去,我打車去了華風酒店,1608的門是虛掩着的,我一敲,門就開了。
秦先生在沙發上坐着,面前放着一瓶紅酒,高腳杯裏的液體暗紅透亮。
“坐。”秦先生沒擡頭,把酒杯推向我,“嚐嚐。”
我不明所以,見杯子裏就那麼一口酒,便接過來喝了。
“怎麼樣?”秦先生點了一支菸,倚着沙發,目光穿透煙霧,似乎有些朦朧。
“很澀,很難喝。”我咂了咂嘴,一直不喜歡喝紅酒,什麼香醇啊濃厚啊,回味甘甜啊,完全品不出來,就知道澀,難喝。
秦先生驀地笑了,拎起瓶對嘴喝了一大口,輕嗤道:“頂級紅酒,正宗82年拉菲,國際拍賣價8萬多人民幣,你居然說很難喝!”他邊說邊搖頭,又喝了一口,好像對我的評價很無奈。
我頓時囧了,訕訕道:“那個……我品味不好,先生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