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恆皺了皺眉,冷聲道:“我跟展芸沒什麼,倒是你,跟展睿的事情,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我別開臉,不看展睿:“我跟你沒什麼好交代的。”
“你嘴上答應嫁給我,卻從我手裏騙走了展氏的股份,把我支開,回到上海來找展睿,這樣還沒什麼好交代的嗎?”秦亦恆緩步走近,一邊走一邊說,語氣並不如何激烈,也沒有咬牙切齒,臉上的表情乍一看很平靜。
暴風雨來臨前,一切總歸是格外平靜的。
我心裏不由自主地打了個突,朝安安身邊縮了縮,強笑道:“我什麼時候騙你了?你把展氏的股份送給我了,我想怎麼做,那是我的事情。我只不過是去我自己的公司視察一下,確保我這個股東的利益而已,這樣也不行嗎?”
這樣的強詞奪理,我自己都聽不下去。秦亦恆就是個千年狐狸成了精,我根本糊弄不住他。
他冷漠地笑笑,反問道:“沒騙我?那你說的嫁給我,難道也沒騙我嗎?”
“我什麼時候說不嫁給你了?”我攤了攤手,轉眼看了安安一眼,故作無奈,“你妹妹不讓我嫁,我有什麼辦法?”
秦亦恆不屑地扯了扯脣:“還嘴硬呢?!”
我翻了個白眼,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我是很想嫁給你啊!可是安安不讓我嫁,我有什麼辦法呢?我也很崩潰啊!”
安安握着我手臂的力度突然變大了,我一疼,忍不住“嘶——”地抽了一口冷氣。
我的小動作落入秦亦恆眼中,他諷刺地笑了笑:“是麼?那好,你過來,我們現在就去領證!”
我猶豫了一下,打量着眼前的形勢,有安安在,秦亦恆不可能強行擄走我,畢竟寶寶還在安安手裏,單憑一個秦亦恆,他絕對無法同時將我和寶寶一起搶走。就算他真的硬搶成功,安安以死相逼,他也得妥協。
我輕舒一口氣,定了定神,向秦亦恆邁了一小步。安安抓着我的胳膊,我根本走不了多少距離,那一步統共也就那麼二十公分的樣子。
秦亦恆的冷笑越發陰沉了,他突然“呵”了一聲:“圓圓,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我一怔,不太明白秦亦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另一條手臂,用力一拉。我不由自主地往他那邊衝了過去,安安一手抱着寶寶,一手抓着我的胳膊,根本拽不住。安安一脫手,秦亦恆直接大手一抄,把我往肩膀上一扛,頭腳朝下,就跟扛麻袋似的,扛起來就走。
“秦亦恆!你混蛋!你站住!”安安頓時急了,抱着寶寶大步追出。
安安一個女孩子,懷裏又抱着孩子,哪有秦亦恆跑得快?秦亦恆扛着我,幾個大步就出了辦公樓,剛下到樓前,他就把我塞進一輛跑車,上車,發動,踩油門。
車子離弦之箭一般竄了出去,我甚至連安安的影子都沒看到。我頓時嚇得肝膽俱裂,驚恐地看着秦亦恆,哆哆嗦嗦蜷成一團,上下牙關直打架。
腦震盪還沒好,被秦亦恆扛着,頭朝下那麼一顛,眼淚鼻涕不受控制地滾滾而落,糊了一臉。
我伸袖子往臉上抹了一把,顫聲道:“寶寶……寶寶還在安安那兒。”
“寶寶不會有事的。”秦亦恆的語氣中全是憤怒,並沒有什麼擔心。
我抿了抿嘴,腦子飛快旋轉,但關鍵時刻,我的智商總是不在線,尤其現在又頭疼欲裂,根本沒辦法思考。
“就那麼委屈?”秦亦恆冷笑,“哭得那麼慘,好像我把你怎麼着了似的!”
“我腦震盪,頭疼。”我低聲解釋,“我被車撞了,磕到頭了。”
秦亦恆眉頭一皺:“什麼時候的事?”
“就、就你走後的那天中午。”我囁嚅着回答,安安不在,我沒了保護傘,不敢不配合秦大爺的問話。
秦亦恆眯了眯眼,語氣中陡然間戾氣滿滿:“這麼說,你是連夜來的上海?”
我縮了縮脖子,抹了一把鼻涕眼淚,沒敢吭聲。
“方圓,不錯啊!戲演得挺好啊!居然連我都被你騙得團團亂轉!”秦亦恆掀了掀嘴皮子,瞥了我一眼,眸光陰冷入骨。
我頓時感覺
渾身上下都涼了,打了個寒顫:“我……我沒騙你……”
我耷拉着腦袋沒吭聲,不敢看秦亦恆。
“你想把展氏的股份全部給展睿,對不對?”秦亦恆雖然嘴裏在問對不對,但眼神已經篤定了。
我咬了咬牙,橫下心,閉着眼睛說:“沒錯,我不想連累展睿,我知道你對展氏下手是因爲我。”喘了一口氣,接道,“我是來跟展睿說清楚,劃清界限,一刀兩斷的。”
“嗯?”秦亦恆迴應我一個上揚的鼻音,明擺着不信。
“我沒騙你,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直接提出來,你肯定不答應。展睿在我最落魄的時候幫助過我,我很感激他,他的感情我無法接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連累他。你因爲我而對付展睿,我心裏很過意不去。”我長出一口氣,狠了狠心,向形勢低頭,“展睿這邊說清楚,再解決安安的事情,我就可以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
“所以說,我應該感到很高興咯?畢竟我的女人拿着我高價買來的股份送給對她圖謀不軌的男人,是爲了一心一意嫁給我!”秦亦恆冷嘲熱諷,“圓圓,你當我出門不帶腦子的嗎?”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那樣想的。”我硬着頭皮說,“也許你覺得這種想法很蠢,但是我本來就不聰明,不能跟你們這種身家幾百上千億的大老闆比。”
秦亦恆沒吭聲,沉默了好一會兒,像是在斟酌我話裏的可信度。
事已至此,最壞的結果不外乎被秦亦恆抓了去,或者被安安困住一輩子,還能壞到哪兒去?兩條路總得選一條走,老天爺讓我走哪一條,我走哪一條也就是了!
“圓圓,你以爲我會信嗎?”秦亦恆淡淡地反問,沒看我。
我捂着腦袋喘了幾下:“我不知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秦亦恆呵呵冷笑,突然轉臉看我,眼神無比鋒銳:“想要我信,也行,你現在馬上跟我領結婚證,我就信你!”
我吞了吞口水,心一瞬間提到嗓子眼,結婚證這玩意兒可不是隨隨便便能領的,我上一次領結婚證,被坑得去掉了半條命,現在要是再跟秦亦恆領結婚證,估計要被喫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我猶豫了一下,竭盡全力垂死掙扎:“那個……安安不會同意的。”
“別給我拿安安當擋箭牌!”秦亦恆咬着牙,一字一頓,“方圓,你根本就是騙我的!”
我沒吭聲,耷拉着腦袋,不敢看秦亦恆,也不敢反駁,我找不出能令我自己信服的理由,又如何能夠讓秦亦恆相信這一場欺騙不是欺騙?
“圓圓,我對你說過,別騙我,否則我會做出什麼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秦亦恆的語氣突然平靜下來,看着我的眼神也變得十分淡漠,“圓圓,你猜,我會怎麼做?”
我沒來由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腦子都懵了。秦亦恆的報復,我是真的領教過,根本承受不起。
“我、我沒騙你……我只是怕安安想不開,會做出不好的事情。”我小心翼翼地拿着安安說事,安安是秦亦恆的軟肋,秦亦恆不可能不顧及安安。
秦亦恆嗤笑一聲:“你放心,今時不同往日,安安不會怎麼樣的!”
“你怎麼知道?”我皺眉,有些疑惑,“她上次都已經跳樓了,要不是被空調外機攔了一下,摔在灌木叢上,早就死透了!”
“只要寶寶還在安安手裏,安安就不可能尋死。”秦亦恆冷笑,眼裏有看透一切的精明。
“可是安安如果扣着寶寶,不還給我,那怎麼辦?”我焦急地問,“難道不管寶寶了?”
秦亦恆又是一聲冷笑:“安安不會傷害寶寶的,這一點你可以完全放心。我先前之所以沒有堅持要你立刻跟我結婚,只是想要把寶寶要回來,現在看來,寶寶還得跟着安安一段時間。”
“不行!我不要跟寶寶分開!我要跟寶寶在一起!”我立刻反對,“寶寶就是我的命根子!誰也不能搶!”
“安安搶不走寶寶的,等到咱們結了婚,一切都成定局,她早晚會接受的。”車子開到機場,秦亦恆停了車,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拖下車,“圓圓,你晚一天不結婚,安安就會多一天幻想。想要她徹底死心,最好的辦法就是咱們結婚。現在有寶寶轉移她的痛苦,她會順利渡過這個坎的。”
我心一涼,看樣子,這一次秦亦恆是鐵了心要抓我去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