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喫喫!喫你個大頭鬼!安安午飯都沒喫,她就不餓了?”我媽沒好氣地瞪我。
“她不喫,那就是不餓,她餓了自然會下來喫飯。”我翻了個白眼,對於安安逼迫我的這些手段,真的特別反感,“就算是剛出生的小嬰兒,肚子餓了都知道找奶喝!她一個快三十歲的成年人,還能把自己餓死不成?”
我當然相信,秦亦安這貨真的有可能做得出把自己活活餓死的事情,可我也是沒辦法啊!我現在的退讓,那就是縱容,那就是自己把自己的底線一點一點向後拉。
我不肯去,我媽也沒辦法,罵罵咧咧了好幾聲,我煩躁得不行,乾脆自己下樓去喫飯。
晚飯已經上桌,很豐盛,一家老小都在餐桌前坐着,但誰都沒動筷子。我也沒管他們,自顧自端了飯碗就開喫。
“圓圓,安安呢?”我爸皺着眉頭,一臉不悅。
“誰知道呢?我一直在書房,沒看見她。”我塞了滿嘴的飯菜,撇臉看看一臉渴望的三個孩子,“喫呀!肚子餓了就趕緊喫飯,別發呆。”
三個孩子得到我的允准,立刻拿起筷子就往雞鴨魚肉上戳,我爸臉一沉:“都不許動!姑姑和奶奶還沒下來呢!”
“她倆估計是不會下來了,難道要讓大家都跟着餓肚子?”我撇了撇嘴,無視我爸的鍋底臉,夾了一塊可樂雞翅。
我爸順手抄起筷子,“啪”的一下抽在我手背上,挺重,手背上頓時起了兩道紅痕,中間鼓起來一道細長腫塊。
我也火了,剛纔被我媽訓了一頓,已經挺不爽了,現在我爸直接跟我動手,我簡直快炸了。
“爸,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安安逼我,你們也逼我,對不對?她一頓飯不喫,你們就要我去服軟去哄,那她要是讓我離婚怎麼辦?難道你們也要跟着瞎起鬨,讓我離婚跟她在一起嗎?!”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安安她怎麼可能?”我爸眼睛瞪得老大。
我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安安讓我離婚跟她結婚的事情,但看着我爸已經白了一多半的頭髮,硬是把那句話吞下去了。
我怕他受不了刺激,更怕我媽受不了,我媽心臟病挺嚴重的,這兩年病情雖然比較穩定,但真要是知道安安已經變.態到那種地步了,後果我還真不敢想。
我長長地深呼吸了幾口,壓下一陣怒火,沉沉地對我爸說:“總之,我不會去勸安安,她要絕食就絕食,隨她怎麼辦!別跟我說什麼你們不捨得她捱餓,難道你們就捨得我被逼迫嗎?”
“那能一樣麼?安安那麼瘦弱,她捱得了餓?再說她也沒逼你什麼,她只是不想被你趕走罷了!”我爸氣得直拍桌子,“你要是非要趕她走,那就連我們兩個老不死的也趕走好了!”
……
我腦子都暈乎了,這個秦亦安,手段還真是高超啊!我尋思着,我既然不能繼續愛護她了,讓我爸媽繼續愛護她,也算是對她的最後一份情誼了,誰料到,這貨居然煽動了我爸媽一起給我施加壓力!
我站起身,順手拉起坐在我邊上的安然,對另外兩個孩子說:“孩子們,走!爺爺不讓喫飯,阿姨帶你們出去喫大餐!”
孩子們畢竟小,肚子餓了還不讓喫飯,我跟我爸吵了一架,又把他們嚇着了,被我一吆喝,都傻乎乎地跟着我走了,肅然回頭看了一眼舒夢,問:“媽媽你不去嗎?”
舒夢看看我,再看看我爸,擺了擺手:“你們去吧,媽媽去看看姑姑。”
我帶着三個孩子出門的時候,還聽見我爸氣急敗壞的怒吼聲:“方圓!你是存心要氣死我老頭子!”
我真沒存心要氣誰,我只是想要過平平靜靜的日子,不想再被任何人算計,即便那個人是最親近的。
勾心鬥角這種事情,我沒那個本事去做,也沒那個氣量去承受,不管是誰,敢這麼算計我,就得做好跟我老死不相往來的心理準備。
我開車帶着三個孩子去肯德基,小孩子特別喜歡這種洋快餐,一會兒就忘記餐桌上的不愉快了,吃了一半就跑去玩滑滑梯,特別開心。
我瞪着眼睛看着三個孩子,忍不住特別羨慕。
真好啊!無憂無慮,什麼煩惱都沒有,也沒有什麼心眼啊算計啊,單純美好,活潑可愛。
過了能有半個多小時,三個孩子才滿頭大汗地跑來,我給他們擦了擦汗,又買了一個大冰淇淋,三顆小腦袋湊在一起,喫得特別開心。
bsp; “媽媽,姑姑怎麼了?她爲什麼不喫飯?”安然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她不喫飯會不會餓肚子啊?”
“唔……應該會吧?要不等會兒回家了,安然去看看姑姑?”
我不想再去跟安安扯上什麼關係,我要斷了她所有的念想。安然是安安一手帶大的,安然去勸安安喫飯,安安就算不肯喫飯,總歸是願意見安然一面的。
我們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在車上三個孩子就睡着了。一回到家,我剛把坐在最外面的肅然抱進客廳,就見舒夢和我爸媽都在沙發上坐着。
舒夢迎上來要抱孩子,我小聲說都睡着了,車裏還有兩個,她跟我媽連忙過去抱另外兩個。
孩子都睡着了,也就沒給他們洗澡,直接丟到牀上,我媽和舒夢過去陪睡了,我爸又要給我訓話,我連忙藉口上廁所溜了。
一擰臥室門把手,沒擰開,我這才意識到門被反鎖了。
我很不合宜地笑了,敢情安安是一直在我房裏哭鬧絕食啊!
我找到備份鑰匙,打開.房門,屋子裏沒開燈,一片漆黑。我開了燈,往前走幾步,就見安安正蜷成一團,縮在地上靠着牀,應該是睡着了。
她之前大病一場,在醫院照顧我的時候一連十幾天沒喫好沒睡好,瘦得就剩一把骨頭了,明明比我還高五六公分的人,蜷縮在一起的時候卻成了小小的一團。
講真,心裏挺不好受的,秦亦安畢竟是秦亦安,是我細心呵護了那麼多年的好妹妹。她犯了什麼錯我都可以原諒,甚至她拿舒夢肚子裏的孩子栽贓給秦亦恆,我都能原諒。
可是司遠航那件事,我無法原諒。
十年相識,八年算計,到最後,她還要拿秦氏來逼我,拿自己的命來逼我。
我默默地看着她,看了好一會兒,嘆口氣,從櫃子裏拿了浴巾和睡衣,去衛生間洗澡。
洗完澡回來,坐在牀沿上吹頭髮,吹風機的聲音很響,安安被驚醒了,她舒展了一下身子,整個人一下子歪了,側着倒在地上,“唔……唔……”地呻.吟了好幾聲,緩了起碼五分鐘,她才慢慢坐起來,扶着牀轉了個身,仰着臉看着我。
“圓圓,你終於回來了。”她撇着嘴,十分委屈的樣子。
吹風機的聲音完全蓋住了她的話聲,我從她的口型中讀懂了她的意思,但我沒回應。
我是短髮,很容易就吹乾了,但頭髮已經完全乾燥了,我還拿着吹風機對着腦袋亂晃。噪音將安安的話語完全打碎,但她卻仍舊固執地看着我,蠕動着嘴巴說個沒完。
得,我輸了。
我沒法子了,收了吹風機,倒在牀上給秦亦恆打電話。
“老公啊,在幹嘛?”聲音挺甜,一半想念,一半刻意。
“開車,十分鐘後到家。”
“哦,那你開車慢點,我等你回來一起睡。”我在電話裏飛了個吻,然後去衛生間給秦亦恆放水。
回來的時候,安安還在牀前坐着,維持着剛纔的姿勢,一動不動,就像一尊石像。
我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回到牀上躺着。安安看我不吭聲,她也沒說話,就那麼定定地看着我,一臉倔強。
我被她看得挺不自在,翻了個身,背對着她。等了能有十分鐘的樣子,臥室的門被推開了。
秦亦恆一邊解襯衫的扣子,一邊歡聲說:“怎麼?等不及了?那麼飢.渴啊!來來來!老公這就來餵飽你!”
“別!可別!我這老腰都快斷了!”我垮着臉,坐起身看向秦亦恆。
秦亦恆的臉色剎那間變得很糟糕,皺着眉頭盯着安安:“你怎麼在這兒?”
安安沒吭聲,只是目光幽怨地盯着我看,對於秦亦恆的不悅,她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快點去洗澡吧!一身的煙氣!薰死人了!”我擡手在鼻端扇了兩下。
秦亦恆直接大步上前,一把將我拽起來,往肩膀上一扛:“洗澡可以,你陪我!”
“喂!我洗過了!”我踢蹬了兩下腿,被他這樣頭腳朝下地扛着,挺難受的。
秦亦恆一巴掌扇在我屁股上:“洗過怎麼了?再洗一遍!洗乾淨了,我要喫!”
我臉一熱,有些不好意思:“有人在呢!別給我口無遮攔的!”
“看都看見過,說說怎麼了?”秦亦恆把我抱進衛生間,沒鎖門,直接把我丟進池子裏,自己跟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