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鳳長漓唸叨在多遍,蘇錦溪也聽不到。
她的神情沒有任何的變化的。
司夜想跟蘇錦溪在說會的話,鳳長漓被莫峯叫到了一邊。
莫峯看着他,神色十分陰沉。
“你到底做了什麼?”莫峯質問他,其實他完全可以猜到,但是他想要從鳳長漓的嘴裏聽到真話。
鳳長漓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
有些事情,他不用跟莫峯交代。
他是君,他是臣,很多事情也的確沒有必要跟他交代。
莫峯看着他這個樣子,心裏就一肚子火,他早就不把他當成王爺再看了,而是一個自家兄弟。
他直接的抓起他受傷的手,掀開袖子,上面纏繞了一圈白布,而且微微透着一抹鮮紅色。
“你用你自己在餵養錦溪?”
莫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臉的震驚。
他知不知道這樣做會要了他的命的。
鳳長漓鎮定自若的收回手,冷道:“有什麼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莫峯當場就吊高了嗓子。
“爲什麼可以?她寧願喝自己的血都不想要喝別人的血,你餵給她血喝,你是想讓她醒了之後變成的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然後跟你勢不兩立嗎?”
“錦溪不會。”鳳長漓搖頭,啞然失笑:“不管怎麼樣,錦溪不會與我成仇敵。我只是想讓她活着,哪怕用我的命去抵她的命,也在所不惜,這一點,你應該早就知道的。”
鳳長漓說的毫不在乎,莫峯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他能說什麼?他能怎麼辦?
鳳長漓一向就是那麼瘋狂,凡是遇上了蘇錦溪,他的理智和腦子一併的就給扔了。
“好,既然你如此堅持,我也就沒有在的王府留下的必要了。”莫峯下定了決心,噗通一聲就跪在了鳳長漓的面前:“我治不好蘇錦溪,四年前是這樣,四年後,我依然無能爲力,我自知能力不足,所以主動請辭。”
鳳長漓深深的看了莫峯一眼,對於這個消失了四年的兄弟,他心中亦然很痛,但是他有些事情管的太寬了。
他和蘇錦溪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他來插手。
更不需要他來多言。
鳳長漓堅信自己的做法沒錯,就算是換做蘇錦溪也一樣會這樣做。
如果他要走,鳳長漓想,自己怎麼着也不會留住他。
所以,願意走,就走吧。
真想想要走的人,就算是挽留也不一定能留得住。
還不如不要留。
該走的始終都會走,該留下的怎麼樣都會留下。
這是鳳長漓的態度。
他是戰神,當王爺數年,統領人馬的不下數十萬,從來不會在乎一個人離去。
該服從他都人,至始至終都會服從。
他不會跟任何人講條件。
那個人,要麼軟,要麼滾。
不會有第三條路走。
這條鐵血的律法,就是現在依然有效,無論身邊的哪一個人都是如此。
出生入死的將軍也好,交情過深的朋友也好,他都不會留下餘地。
莫峯看到鳳長漓的臉,就已經明白的了一切。
他冷漠的眼神告訴他,其實鳳長漓對這些不爲所動。
他的離開,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莫峯站了起來,深深的看了一眼鳳長漓。
剛纔的那一跪,是因爲兩人之間的君臣關係,而現在,是兩個人朋友的關係。
“呼延鐸之所以失去蘇錦溪,就是因爲他不懂蘇錦溪,爲了能讓蘇錦溪的活下去,他不折手段。”
莫峯留下這句話後,轉身離開。
不在有任何的留戀。
他出了房間後,直接跳躍出房頂,就徑直離開了。
這個王府裏,一草一木,一錢一兩他都沒有帶走。
鳳長漓站在門口,心緒萬千。
莫峯是他爲數不多的朋友,他們之間的友誼的期限,比他認識蘇錦溪的時間都要長。
他與師兄宿千吟反目,幫他細心照顧蘇錦溪,不圖錢不圖名,無非就是爲了一個“
義”字。
現在義字頭上一把刀,他把莫峯給惹急了。
也是他照顧了蘇錦溪好幾年,每一次她病危,他都在,他最瞭解蘇錦溪的想法。
鳳長漓也瞭解,可是他想讓蘇錦溪活着,不想看着她躺在的牀上毫無生氣,成爲一個活死人。
司夜想找她說話,想跟她玩,他不想什麼都滿足不了他。
蘇錦溪躺在牀上難道就會毫無知覺嗎?
不會的,她一定很痛苦。
爲什麼
她不能坐起來,陪着丈夫,陪着孩子。
他跟呼延鐸有着本質的區別,所以他不會成爲呼延鐸。而蘇錦溪也不會把他當成呼延鐸來對待。
這些年,我用朋友之名困你在身邊長達十年之久,剩下的事情就讓我們兩個人自己面對吧。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我也想看看,我們倆的命究竟能不能的拗得過老天爺。
所以,對不起,只能讓你受委屈。
離開吧,都走吧,去過你們想過的日子去,再也不要踏進王府。
鳳長漓關上了門,轉身走到牀邊。
沒有想到司夜立刻就撲到他懷裏,仰着一張小臉問道:“爹,莫峯叔叔真的要走嗎?”
剛纔的聲音挺大,所以連司夜都聽見了。
鳳長漓不想瞞着他,就實話實說來了:“莫峯叔叔太累了,所以放他一段假期,讓他好好出去放鬆一下。”
聽到這話,司夜不禁皺緊了眉頭:“那孃親怎麼辦?天底下就莫峯叔叔的醫術最高明瞭,他走了孃親怎麼辦?難道要用皇宮裏的那些草包御醫嗎?”
鳳長漓實在不忍心告訴他,其實蘇錦溪,天底下誰都救不了。
“沒事,爹會救。莫峯叔叔早之前就告訴我該怎麼救你孃親了,所以不用擔心。”
司夜很好哄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卻鄭重的點了點頭:“爹,那你一定要好好的救孃親。”
鳳長漓重重的點了點頭,很是肯定。
其實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司夜失望的。
無論如何,蘇錦溪一定要甦醒,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都願意承擔。
哪怕蘇錦溪醒來後會怪他,會罵他,那也無所謂。
此時此刻,他終於理解了那種無路可走,所以鋌而走險的滋味了。
“爹,那莫峯叔叔還回來嗎?”司夜再一次的問。
他天真的小臉上,滿滿都寫着我不想讓他走的四個大字。
可是鳳長漓不一樣啊,他既不想騙司夜,也不想讓他傷心,所以給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或許會,或許不會。”
司夜自然希望他會回來了,所以理解爲前者,可是鳳長漓不一樣,自然就是後者。
既然走了,那就不要在回來了。
司夜轉而繼續趴在蘇錦溪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在她耳邊說話:“孃親,你快快醒來吧,司夜想跟你玩,你看莫峯叔叔都出去玩了,什麼時候你和爹一起也能帶我們出去玩啊?”
蘇錦溪自然沒法做出回答了,司夜神情很落寞,但是他又不是一個自甘落寞的人,所以自己拽住了蘇錦溪的小拇指。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小孩幼稚跟孃親手指砰在一起,他以爲這樣就會是承諾。
鳳長漓伸手把他從牀上抱了下來:“好了,不要在打攪孃親了。你餓了嗎?我陪你去喫飯好不好?”
司夜點了點頭:“爹,你陪我一起喫。”
其實他不餓,他還喫點心了呢。
只是他想陪爹多一會罷了,他爹這幾天都沒有好好的休息呢,更加沒有好好喫飯,他看着都很心疼。
司夜很乖,很懂事,這讓鳳長漓省了不少心。
“爹,你能跟我講講,你跟娘妻以前的事情嗎?我想聽。”
正喫着飯,司夜突然揚起臉問了一句,鳳長漓擡頭看了他一眼,有些詫異。
“怎麼想着問這些了?”
司夜答:“我想多多瞭解你和孃親之間事情,這樣以後我就會自己跟自己玩,想孃親了,就把你講給我的事情寫下來。”
鳳長漓聽得鼻尖發酸,但是他忍不住了。
在兒子面前,他是堅決不會掉眼淚。
他放下了筷子,伸手摸了一下司夜的腦袋,笑着說:“好,我一定全都講給你聽。”
司夜笑的越發開心。
“爹,你和孃親是怎麼遇見的?”
飯還沒喫完,司夜就開始問了。
鳳長漓愣了一下然後說道:“在湖邊,我被人追殺,是你孃親救了我。”
“哦。”司夜的聲音拉的老長了,一臉的偷笑:“原來是爹以身相許了啊。”
鳳長漓看了司夜一眼,很嚴肅的說道:“錯了,我們是兩情相悅,水到渠成,沒有什麼所謂以身相許。”
“是嗎?”司夜表示不信:“等哪天孃親醒了,我去問孃親。”
鳳長漓下一句話堵在嗓子眼,也不好說出來,只能生生的嚥下去。
他差點忘了,眼前的這個小不點,他的兒子,不但聽話,還很機靈,又有點小聰明。
隨時隨地,他一個不注意,就能把自己帶進溝裏去。
“隨你問,現在先喫飯。”
說多了下場呢,就是司夜在接下來時間裏,一句話也沒有在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