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們希望你能成爲長老一事,你一拖再拖,硬是要自己一個人住在那陰暗的山洞裏,族裏的日常任務你也不參加如今更是荒唐至極的想要隨一個弱的人類下山不行我不允”
接連說了兩個不允,表達了其意志之堅定。周圍的長老也是指手畫腳的在聲議論着什麼。
所謂日常任務,便是狐族派一些年紀尚幼的狐狸下山,體嘗人間百味。
在韻念看來,只不過是利用天生魅惑人心的容貌去勾引那些行跡不正的公子罷了形如娼姬一事,她纔打死不幹
“既然如此”韻念微微一福,不卑不亢道,“請恕韻念失陪了”
她剛轉身欲走,身後便傳來一道幽幽女聲:“你以爲你如今所擁有的一切是何人予你的”
緊隨而來的,是衆長老極爲整齊劃一的恭維聲:“給微諾元老請安”
微諾
韻念一愣,這微諾,她還是認識的。
如果要說衆長老是這青丘的治理者。那麼微諾,便是這青丘的掌管者。
“如此不忠不義之輩,真不知我當初爲何要收下。閃舞..”微諾不滿的嗤了一聲,“也虧得你命好,得他相助。”
她似是不願繼續說下去,最後十分豪氣地來了句:“要走便走,全當我青丘無此人”
韻念聞此,心神一震。若當真將其趕走,就意味着她將不得再踏入青丘了。
據她所知,從古至今,被趕走的狐妖除異類以外,絕無一例。
這是要讓她開先例嗎
不過話說回來,她本就不是青丘狐啊
走就走
抱着極爲自負的心態,韻念在衆狐妖可以稱得上驚異的眼光下,離開了青丘。同時也答應了蕭雲生的請求,和他一同去了人間。
可初到人間的她,似乎並不是這麼順利
韻念一不會女紅,二不會做飯。一說打掃屋子便是隨手念訣輕鬆完成。
更糟糕的是,她根本無法同周圍的農婦融入。農婦嫌棄韻念太過嬌氣,都不願意同她攀談。
而蕭雲生更是整夜秉燭,什麼之乎者哉。聽的韻念腦袋暈乎乎的。蕭雲生說這些是爲了什麼中第,好像就可以有俸祿這個東西來維持生計。
不過她纔不在乎呢她可是來人間體驗的。..又不用煩心這些東西,雖然整個人都顯得格格不入,卻還是逍遙自在的緊。
後來有一日,蕭雲生手持詔書,高興的告訴韻念可以搬去大宅院了。
韻念雖不懂他爲何如此興奮,但還是在內心由衷的替他感到高興。
韻念從一個茅屋搬入了大宅院。周圍多了許多陌生的人,她都厭煩至極的一一趕出了自己的院落。
見到蕭雲生的機會也少了。偶而蕭雲生會讓她穿上正裝去見一羣所謂的達官貴人,韻念也不會推辭,不過
金迷紙醉,糜爛至極。
酒席上的談天論地,多是話中有話的阿諛奉承之詞。韻念內心無比厭惡,卻必須得耐着性子和那些所謂的婦人陪笑。
嗯聽聽就過去了,她纔不會放在心上。
韻唸經常會聽見蕭雲生感嘆國不久矣,問及他也是含糊不清,說什麼她不會想聽的。
直到有一天,敵軍入侵,國亡了。
那日,大火燒遍都城,似是要直衝雲霄。蕭雲生急切的拉着她想要離開,韻念雖不解,但出於信任感,還是沒有抗拒。
或許她早已習慣依賴這個蕭雲生了吧
幾乎在頃刻之間,他們成了流民。有時候蕭雲生會在休息的途中出去,可聰明至極的韻念又怎會不知這其中定有內情他經常會瞞着韻念咳嗽,可韻念敏銳的聽覺又怎麼聽不見又怎會瞞得住
待到瞞不住的那一刻,蕭雲生已經病入膏肓了
在彌留之際,他死死的握緊了韻唸的雙手,眷戀的問:“我可以聽韻念你喚我一聲蕭郎嗎”
韻念又怎不知,這便是對所謂夫君的稱呼她嗚咽着,淚水落地凝成冰晶,她不知自己爲何要哭。這是她生平頭一次哭,心,很難受很難受。
或許,這便是那些狐妖口中所言的愛吧。
她努力想喊出聲,可只餘下極力抑制的嗚咽聲。
“別哭呀”蕭雲生心疼的想要拂去淚水,卻連揚手都力氣都沒了,只好苦笑,“哭得這般難看,除了我還有誰敢要你啊”
韻念知道,蕭雲生是故意爲了逗她笑才這麼做的,可此時的她,又怎麼笑得出來呢
她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極爲不爽的嗔怪道:“倘若我醜,你大可當初別來啊”聲音裏隱隱帶着哭腔,與其說嗔怪,不如說是撒嬌
這是韻念生平第一次對旁人撒嬌,更是頭一次哭。
“我又怎麼會捨得不要你”蕭雲生努力撐着最後一絲意識,“若有來生,可否允許我自私些可否,喚我蕭郎”
韻念神色微斂,談及此不由頓了頓,最終沒有開口。
“後來呢”微萱急忙詢問道,“後來主人沒做什麼嗎”
“有的。”韻念牽強一笑,“不過祕密。”
“啊”微萱興致缺缺,喃喃自語道,“可爲何我偏生不認識這個所謂蕭雲生呢”
“嗯”
“我只記得主人身邊一直會出現的那個青衣男子,雖然姓氏模糊不清了不過微萱可以保證,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配的上主人的只有那個男子”
“我不認識什麼所謂的青衣男子。”韻念淡淡道,“我只需蕭郎作陪,歲月靜好,便足矣。”她輕撫手中木簪,眼神極爲柔和。
“這個木簪,是我離開青丘時,蕭郎贈與我的。”韻念不禁一笑,“他手雖拙,卻不願去集市上採購精緻的銀簪,硬是改了又改的製成了。”
韻念滿臉懷念,神色落寞:“究竟何時,我纔可以再見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