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念看見玄暉,不禁有些疑惑,喃喃自語“我記得昨夜明明是冥公子送我回來的啊”
難不成,自己昨夜認錯人了
“那小子才離開沒多久,同弟兄們周旋去了。”玄暉半眯着雙眼,幽幽道,“做夢了”
“嗯,好像是一個女子的記憶”韻念眉心一皺,“可惜只有零星的一點,也分辨不出來發生了什麼。”
“我就知道是憶夢丹。”
什麼憶夢丹他在說什麼
韻念有些雲裏霧裏,完全不明白玄暉在說什麼。
玄暉見此,耐心解釋道“昨夜小念兒不是吞下了恩人的丹藥嗎我現在知道了,那東西名喚憶夢丹,而此丹之效,正如其名,在夢中憶起前世之事。近日小念兒可能會比較乏困,但不會同昨夜那般頭疼,應該只是昏昏沉沉的。在夢裏,小念兒口中所言女子的記憶便會慢慢拼湊清楚,而那女子,就是你自己。”
即墨究竟要幹什麼
“過多的,我也不再明說了,恩人此舉定有其用意。”他起身淡淡道,“既然小念兒也無事了,那我就先行告辭了。”
韻念急忙叫住他“去哪”
這種時候甩下自己離開,難道不會不妥當嗎
若是即墨在此,一定會耐心陪着自己的
“祕密。”他神祕兮兮的回了一句,轉身離去。
韻念不待他走遠,忍不住出聲抱怨道“什麼嘛一個兩個神祕兮兮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啊”
不遠處的玄暉不由楞在了原地,片刻後釋然一笑,繼續往外面走去。
還有心力發牢騷抱怨,說明憶夢丹並沒有對其造成損傷,看來不必太過擔心了。
出了院落,玄暉徑直往一旁小徑走去,兜兜轉轉好一陣後,纔到了一處幽僻的亭子,亭內,濮陽即墨早已恭候多時了。
一襲青衣隨着微風輕輕擺動,稱着這周圍的綠意,頗有仙人下凡的意味。
“恩人喚玄暉前來有何事”玄暉恭敬一拜,“如果玄暉沒猜錯的話,恩人此番前來是爲了小念兒吧”
濮陽即墨沉默了片刻,而後幽幽問道“她如何了”
“昨夜小念兒吞下丹藥後有些頭疼,方纔我問了一下,她說只有一些零星的記憶,拼湊不清,照此趨勢下去,應該沒問題。不過玄暉仍有一事不明”玄暉疑惑問道,“此事分明不必如此繁瑣的,爲何要選這條最險的路幸得小念兒撐過去了,不然可就麻煩了。”
“沒事便好。”濮陽即墨釋然一笑,又有些悵惘道,“不過此事並沒有這麼簡單。若她不原諒我,縱使記得了,又如何”
自己這樣做,其實或多或少有些逃避吧
“恩人會流露出這種表情真是不多見,看來小念兒在恩人心中地位很重要呢”玄暉忍不住問道,“真的不去見見小念兒好像挺想恩人的。”
“不了。”濮陽即墨很自然轉移了話題,“我此番前來,並不只是爲了韻兒。還有”
“恩人大可放心交於我,只是”玄暉有些爲難開口,“只是若青丘不肯放我進去”
“你便說是我拜託的,微諾一定會放你進去的。”濮陽即墨淡淡開口,“我還有事要處理,此事便拜託你了。”
話音未落,濮陽即墨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亭間。
玄暉淡淡一笑,恩人總是這般匆匆忙忙的,也不見他什麼時候笑過,或許小念兒,真的有什麼特殊的魅力吧
呂府
“呂太守,此事她如何決定的”
“這”呂太守面露難色,上前盈盈一拜,“小女說了,若不是正室,她便不依老夫也好生勸過了,可她生性執拗”
“正室”太子饒有興趣一笑,“剛好本太子缺一個可以主持大局的女子,她既然如此有膽魄,本太子便遂了她的願。”
母上大人說過了,選正室要選德才兼備的女子,切不可只是擺一個只供賞玩的花瓶。而這呂瑾,膽識過人,雖如今並不知她才能如何,但也未必是個壞選擇。
“是是是”呂太守忙應下。
此時,呂府外
“跟我走吧。”玄暉向蜷縮在角落的女子伸出手,輕勾嘴角,柔聲道,“我帶你離開這兒。”
“你是誰”女子抱着老婦人的屍身不放,惡狠狠的盯着玄暉,咬牙切齒,“我哪也不去誰也別想將我從娘身上帶離我告訴你,有朝一日,我一定會殺了你們這個衣冠禽獸食肉飲血,爲我娘報仇雪恨”
“復仇之心,足以引起一切執念。”玄暉無奈一笑,“你莫怕,我是來幫你的,並不同那些人一夥。跟我走,教你如何復仇可好”
玄暉四下張望了一番,見無人,憑空變出了一對狐耳,淺棕色,毛茸茸的,看起來很柔軟。兩隻耳朵不安分的晃動着,煞是可愛。
狐耳此人莫非是傳聞之中的
“狐”
“噓”纖細的手指覆上薄脣,玄暉收回雙耳,小聲道,“莫叫人給發現了”
女子木訥點頭,不知爲何,眼前此人所言之詞於她而言總有莫名的信任感“可娘”
“她會有好的歸宿。”玄暉望向老婦人,淡淡開口,“恩人同我講的,凡是善人,在那裏會受到公平的待遇,不會虧待她的。”
只是自己死後又會如何
身爲異類的自己,會被認可嗎
“我跟你走。”女子支撐着站了起來,因爲長時間飲食不均,面瘦肌黃,連站也站不穩,只能靠着牆緩神。
玄暉無奈搖頭,半蹲下來“上來。”
“我自己可以”
“你確定”他目光審視的看着女子,“別逞強了,再拖下去保不齊我失去了耐心”
女子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了妥協。
不知爲何,平素最喜歡乾淨的他竟然並不反感這個滿身塵土的女子,心中默唸了聲怪哉,就要往不遠處的牆走去。
他背上女子一驚,忙吼道“那是牆啊”
“我知道。”玄暉淡淡應道,“相信我。”
不就是一個虛空嘛瞧把她嚇的。
“哦”女子下意識閉上雙眼,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我準備好了撞吧”
玄暉嘴角不自覺勾起一絲弧度。
真是個傻女人。
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發生,她疑惑睜眼,方纔還是高牆緊湊的深巷,不過剎那之間,便憑空出現了小丘陵。
這難道便是傳說中的狐妖幻術
“歡迎來到青丘。”
玄暉楞在原地,看着不遠處被衆狐妖衆星捧月般簇擁而來的微諾,終究未能吐出一句話。
他還記得,當年衆長老批判自己時,她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觀,彷彿與她無關。
明明是自己的姐姐,卻在那時未曾說過求情之詞。
“這位姑娘的事情我已經聽即墨說了。”微諾見到玄暉,似有些驚訝,但不消片刻便恢復了從容自若之態,“姑娘且在這住下,今日之後,微諾會好好教姑娘的。梅蕊,帶這位姑娘下去好好洗漱一番,好生照顧着。”
“是。”跟在她身邊的梅蕊趕忙應下,“姑娘且跟我來。”
女子極爲警惕的看了微諾一眼,下意識間抓緊了玄暉的肩,他可以明顯感覺到身後的異動,無奈將她放下,柔聲哄道“跟她去吧,他們不會傷害你的。”
“那你呢”女子下意識開口問道,想想又覺得好笑,“對了,你可是狐妖啊那,一會兒見。”
玄暉沉默不語,女子也並未想太多,轉身跟着梅蕊離開了。
“不是提醒過你,從此以後不得踏入青丘半步嗎”微諾冷冷看着玄暉,“今日因即墨所託,我便不多加追究了,那位姑娘有我們青丘來照顧,至於你,該滾哪去就去哪若還有下次,我便不會再這般客氣了。”
“這都過去了這麼久,我還以爲青丘已經放下了成見。”玄暉壯着膽子反駁道,“沒想到,微諾姐你還是這般,妄自尊大。”
“過去了這麼久,難道你體內流動着的骯髒血液就會改變嗎”微諾反譏道,“一個異類,表面縱修飾的再得體,骨子裏流動着的血液依舊是那麼骯髒不堪還有,不要叫我微諾姐,我以流着你體內一半相同的血爲恥”
玄暉正視她,一言不發,從前的微諾,不是這麼激進的,莫不是青丘出了什麼事
微諾縱演得再好,迎上他目光的那一刻,眼底還是閃出了複雜的光,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依舊沒有逃過玄暉的眼睛。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在此自討沒趣。”玄暉淡淡開口,“許是在外面逍遙自在慣了,若回了青丘,反倒會不適應呢”
微諾有些訝異玄暉的舉動,可面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來。
玄暉比離開青丘時,變了許多。
“告辭。”玄暉盈盈一拜,轉身遁入虛空,沒了身影。
“微諾姑娘這”一旁長老忍不住開口,“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由他去吧。”微諾淡淡開口,“反正也不屬於我們青丘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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