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就等那廝發現之後,好好的品嚐一番這喪妻之痛了。”納蘭晴極爲滿意的笑道,“這次落兒你做得很好,沒有走露出半點風聲。”
“太子殿下他並沒有下去手。”蕭雲生在一旁提醒道,“若是這般長久下去,可不利於以後的路。”
納蘭晴漫不經心道“哦這樣啊”
她早就猜到落兒極可能下不去手,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心連着心,她最清楚的不過便是他那秉性了。
“母上大人。”黎落急着辯解道,“雲連她雖然平日有些刁蠻無禮,可再怎麼說她也是落兒的青梅竹馬,情分在那縱再大的罪過,落兒也下不去手啊”
“本宮就不信,那死丫頭沒和你坦白”納蘭晴目光漸漸放柔,輕聲輕語道,“這世間,除了本宮,又還有誰是真心對你好所以本宮才和你說,只有當上了這黎國的皇帝,將權牢牢的握在手心,纔會有資本去將失去的一切奪回,本宮也是用心良苦落兒可明白”
雲連她確實同自己說過,而且就在將死之時。
見黎落神情恍惚,她也沒多勸,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她也相信黎落有自己的判斷能力,他可是太子,未來要做皇帝之人,定也會有屬於皇帝的魄力。
“行了,落兒先下去吧。”她揮手讓他離開,反正事情也已經辦妥,再說這些也意義不大。
黎落頷首,微微一拜“落兒告退。”
納蘭晴本以爲吃了苦果的冥清幽定會安分守己,雲丞相也定會追究過失,二人定是再聯不起手了,可誰知這一切卻偏偏不盡人意。
雲丞相不但沒有任何怪罪冥清幽的意思,反而還要黎朔給個說法,說什麼治理不力,賊患橫行。
明知黎朔身體抱恙偏偏要這麼做,又有誰不知道他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冥清幽更是揚言要找出兇手,替雲連報仇,更不惜要千里迢迢去尋那傳說中的神醫來替黎朔醫治,以固人心。
聽說這神醫沒找到,倒是找回來了一個同雲連酷似的女子。
她也派了蕭雲生去查,可卻半點風聲都查不到,那女子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根本找不到籍貫,甚至連父母爲何許人也,也沒有半分消息。
真不知怎麼找來的。
那女子出現後,她聽說蕭雲生開始經常做噩meng,請了很多江湖術士去都沒有任何用處,每個人幾乎都會說這麼一句話這是妖氣纏身,若不將前塵孽緣斬去,將會一直伴隨下去,法術也無能爲力。
之後蕭雲生做事也不再雷厲風行,這讓納蘭晴很是擔心,這種關鍵時刻出問題,對她的計劃會造成很大的干擾。
而後,那個女子也冰不安生。明明只是一介弱女子,卻偏偏還想着可以治好黎朔。
可笑,這日積月累下來的毒又怎會是她一朝一夕可以醫好的
那日蕭雲生找到了她,很狼狽的說什麼遇見了一個硬茬,不斷阻攔他們,還要幫助冥清幽。
她不甘,便想提前結束掉黎朔的性命。
事到如今,都已經到了這一步,若他醒了,落兒變再沒有登基的可能了。
可誰又知,偏偏千不該萬不該,遇上了這輩子最不該遇上的人。
那個百年前性格乖張的黎國國師濮陽即墨。
不得不說,這個突然出現的濮陽即墨,可比那冥清幽難解決多了,冥清幽無論怎麼說,那點心思或多或少的都要體現在臉上,可這濮陽即墨,卻怎麼也猜不透,做事不留痕跡,總是抓不到把柄,且永遠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臉,好似什麼都無法撼動他一般。
之後,黎朔也不知怎麼想的,讓濮陽即墨代替他來管理朝中事宜,而那濮陽即墨也不知在想什麼,偏偏把黎落派到了江南地區治災,又把那冥清幽派去治理賊患。
她也因爲擔心這兒擔心那兒的,變得心情煩躁,食不知味。
芙蓉院,夜
皎月高懸,墨色的天空之上只有些許薄雲,芙蓉似也不甘寂寞,競相開放,四周傳來蟋蟀蛐蛐的和鳴聲,將夜色襯得更爲靜謐。
“晴兒。”
“今日夜色正好,你我之間何不共飲一杯敘敘舊友之情”蕭雲生似乎有些醉意,身上也有些許酒氣。
“醉了”納蘭晴秀眉一皺,“從哪順來的酒”
奇怪,蕭雲生的酒量不差啊照理說也不至於醉成這樣。
“喝不喝不喝我找旁人去”蕭雲生廣袖一甩,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納蘭晴想上前扶一把,被他給推開了,“別碰我”
許是酒後壯人膽,蕭雲生平素連稍微使點力推開她都不敢,今晚卻反倒對納蘭晴半分情面也不留。
“你不是要喝嗎我陪你喝便是了,掃什麼興致”納蘭晴吩咐道,“蓉兒。”
“在。”蓉兒上前一步,盈盈一拜,“娘娘有何吩咐”
“上酒。”
“娘娘身子不好”蓉兒有些爲難,“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
“怎麼你是盼着我有個意外”
蓉兒一驚,忙認了錯“蓉兒不敢。”
最近娘娘也不知怎麼了,性格愈發的乖張難懂,還是少惹爲妙。
上了酒,她本想留在身旁候着,可納蘭晴似乎並不想她在一旁,三言兩語的就把她打發走了,她也不是沒眼力見之人,知趣的離開了芙蓉院。
今夜,還是早些回去睡下吧。
“晴兒”蕭雲生雙眼蒙上了水霧,“當初,你爲何要離開搖鳳樓”
“柳媽媽沒和你說嗎”納蘭晴淡淡開口,“倘若那時本宮不跟着那官員走,搖鳳樓便不會再存在於這世上了。”
“可你連招呼都不打”蕭雲生語氣裏有抱怨,有委屈,但更多的是無奈,“我知道我知道你有身孕,孩子也不是我的,本來,我還想着等你將孩子生下來,而後我便待他如同親骨肉,那樣,對你名聲的傷害也會少許多,我們也可以拜堂成親”
“你醉了”
蕭雲生沒管她,繼續自顧自的說道“那時的我,也完全有能力可以照顧好你們母子倆人不過,我還真要感謝一下那黎朔,將你照顧的如此好,視若珍寶般捧在手心,你想做什麼都可以這,是我做不到的。”
“雲生別說了”
納蘭晴自己最清楚,這幾年的自己活得有多窩囊,當年在搖鳳樓,做什麼全憑自己樂意,柳媽媽從不強迫自己,而入了宮,凡事都要看着黎朔的眼色行事,仰着別人的鼻息過活,自小被寵慣了的她,又怎麼甘心
蕭雲生突然頓住了,眼神有些迷離恍惚“方纔,晴兒喚我雲生”
“雲生你既然這麼想喝,那我便陪你喝。”納蘭晴抿脣輕笑,芊芊素手捻起酒觴,遞上脣瓣,一口飲盡,“不醉不歸”
蕭雲生有些遲疑,但還是接下了酒。
納蘭晴酒量不行,幾杯下來,早已醉成了爛泥,趴在了石桌上一動不動了。
“晴兒”蕭雲生意識迷糊,“怎麼這就睡下了”
他起身,將納蘭晴抱起“我送你回房。”
奇怪,自己明明沒醉,爲何會在看着晴兒時想到一些不該想的東西
蕭雲生搖頭,努力讓自己意識恢復清醒,他小心翼翼的將納蘭晴放在榻上,目光幽深複雜的看着她,心底響起了一個聲音。
“你不是喜歡她嗎她也不排斥你,何不趁此機會趕緊做自己想做的事”
“胡說你是誰晴兒自己嫁做人婦,又怎能做那種紅杏出牆之事”蕭雲生對着空氣吼道,“我不能害了晴兒”
“我便是你啊,你最深處的願望。你可別說你沒有過那想法。如今納蘭晴已經進退維谷了,此時的她,最需要的便是你了,你可以帶她離開這深宮之中,去一個沒人認識你們的地方,過着閒雲野鶴的生活,不好嗎”
“晴兒”蕭雲生喃喃自語道,“你真的會願意離開這兒,跟我走嗎”
納蘭晴突然開口,可似乎還在醉酒的狀態,意識並不是很清楚“晴兒願意”
“晴兒此話當真”
太好了,原來晴兒她還是喜歡我的,還是願意離開這所謂的榮華富貴陪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