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韻念九城 >第一百六十九章 雙雙赴死
    不知何時,黎落頸部出現了一條近一寸長的傷口,鮮血如同決了堤般爭先恐後的涌出。

    迅速失去血液的感覺讓他頭暈目眩,他拼盡全力的捂住傷口,瞪着佩丫,咬牙切齒“是你”

    即便此時,他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眼前這些瘦弱的女子乾的。

    “是妾身所爲。”佩丫並未隱瞞,而是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事已至此,再瞞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妾身只是想問殿下一個問題,殿下貴人多忘事,是否還記得那花朝城的老嫗”

    “老嫗”黎落這纔想起了那日花朝城衣衫襤褸的婦人,“本太子記得,那老嫗看起來有點可憐,所以本太子早已命呂太守贈些銀兩於她了,她與你有何關係”

    佩丫聞此,只當他在狡辯“殿下不必討好妾身。”

    黎落死死捂着傷口,還真是有苦難言。

    不過即使事到如今,他也沒有去喊侍衛,他下不去手。

    “不過妾身有一事不明。”佩丫側眼,幽幽道,“孃親她會被打的半死,以至於最後無錢醫傷,橫死街頭,殿下難道一點也不知道嗎”

    那老嫗是她孃親

    “殿下暢享夜宴,殊不知一條街之外的巷口,妾身與孃親正在生離死別呢。”佩丫臉上仍笑着,眼角卻劃下了淚痕,“那之後,妾身就做好了決定,一定要好好的侍奉殿下呢。”

    黎落一聲不吭,坐在那笨拙的喘着氣,他不知該怎麼回答。

    他本以爲,失去了母上大人之後,這世間便只有眼前此人對自己最好了,可原來兜兜轉轉,她只不過是來找自己尋仇的。

    “本太子還以爲你對本太子是真心的,原來不過是爲了給孃親報仇,忍辱負重才進的宮啊”

    黎落無力一笑,垂下手,任憑鮮血涌出。

    權力,財富,其實他最想要的,只不過是一個關心他的人罷了。

    看來是作孽太多,連老天都不原諒自己了。

    佩丫的神色微動,不知爲何,看着此時無助的黎落,她的心底卻沒有一絲快感。

    報了仇,難道不應該高興嗎

    爲什麼心底感覺空了什麼呢

    到底,空了什麼呢

    佩丫側過臉,不去看黎落,直至他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才擡步向外走去。

    她也不知爲何,走着走着,就來到了城門。

    因爲軍隊盡數調往了皇宮,這裏的守衛出奇的鬆懈,以至於她毫不費力的便溜上了城牆。

    望着數十米高的城牆下面,屍橫遍野,佩丫有些猶豫了,更多的,是悵惘。

    這一路上她也想清楚了。方纔自己之所以會感覺心底空空的,是或許因爲自己,愛上了自己的仇人,黎落。

    如今的自己,早就被逼上了絕路,即使不自殺,冥清幽也會把自己殺了吧

    她一直將報仇作爲活下去的動力,而如今大仇已報,自己難道真的只能一死了之了嗎

    “你若是不敢跳,下來便是。”身後傳來冷冷的男聲,平淡的出奇。

    佩丫的動作一頓,雖說未曾見過濮陽即墨,心裏卻早已是心知肚明“是濮陽公子不對,國師大人吧”

    濮陽即墨的臉色沒有絲毫波動,只是冷冰冰的“若還有未了的心願,大可等解決了再去赴死。”

    “我不是不敢跳。”佩丫輕嘆口氣,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如今在旁人眼中,只不過是一個禍害罷了,與其等他們將我殺死,倒不如自己跳下去痛快。”

    “只可惜似乎你的心中並非是這麼想的。”濮陽即墨淡淡開口。

    佩丫沉默不語,良久,她嘆了口氣,將壎交給了濮陽即墨,同時優雅從容的笑道“這個,是微諾姑娘的,還請國師大人替我還給她,還有就是,多謝國師大人相助,佩丫才能報得此仇,不知國師大人能否再幫我個忙”

    濮陽即墨看着她,道“何事”

    雖然他早已通過窺心知道了她要說什麼。

    “國師大人能否好人當到底,助我一臂之力我膽子小,不怎麼敢跳下去,可以推我一把嗎”佩丫不好意思的笑着,徐徐道。

    “我不能殺人。”濮陽即墨冷冷道。

    被拒絕了,佩丫並未感到意外,只是耷拉着臉,垂下頭,委屈巴巴的說道“好吧。”

    她淺笑安然,緩緩閉上眼,而後,縱身一躍。

    夕陽餘暉,隨着重物落地的一聲悶響,佩丫如同折了翼的蝴蝶一般,墜落,消亡。

    隨即,濮陽即墨手中的壎開始發出金色的光芒,一個抱怨的聲音傳了出來“又是一個,本尊有這麼倒黴嗎主人一個接一個的自殺。”

    濮陽即墨對此似乎並不意外,他淡淡開口“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你便是這世間唯一通了靈的壎,心狐吧”

    “你認得本尊”心狐有些驚異,“現如今還能發現並認出本尊的已是寥寥無幾,你我二人也算有緣,剛好本尊要換個主人,你覺得如何”

    心狐當即拋出了橄欖枝,心想肯定沒人拒絕的了,哪成想卻被濮陽即墨直接拒絕了“我可沒興趣,你還是乖乖待在微諾那兒比較好。據我瞭解,你雖然是這世間唯一通了靈的壎,不過殺傷力卻似乎並不大,帶個拖油瓶不是我的做事風格。”

    心狐一聽說要送他回去,當即便不樂意了“千萬別,那個冷冰冰的陳物架,一天到晚連個鬼都沒有,無聊死了,本尊可再也不想回去了。再者說來,本尊哪有你說的那麼無用”

    濮陽即墨幽幽道“論殺傷力,連一個普通的草木精也比不上”

    “本尊可以殺人於無形”心狐立即爭辯道。

    濮陽即墨淡淡挑眉“那有有何用”

    心狐不甘一嘖“你這傢伙還真是絕情,方纔那女子你明明可以救,而你卻只是眼睜睜的看着她跳下去,本尊纔不奢望這麼一個人會答應本尊的請求。”

    “當真”

    “但如果你願意的話,本尊還是可以勉爲其難”

    濮陽即墨只是一笑,有些悵惘“其實我來這裏也有勸她的打算,只是命數已定,不能隨意改之。”

    心狐不解道“你這麼厲害的妖,還會害怕命數這種東西嗎”

    “正是因爲如此,纔會更害怕。”濮陽即墨頓了頓,道,“反正你也不會明白的。”

    妖力越大,纔會越發現自己的無力,在所謂命數這個東西面前

    就像現在的自己,爲了韻兒的安危,逼不得已要做那樣的事

    濮陽即墨悵然若失的嘆了口氣,而後幽幽道“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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