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赤霄山莊的莊主腦子有些不正常，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就在飛箭快要離弦的時候，一個聲音飄了過來。
“早知如此，當初本神醫就不該給你煉什麼九轉還魂丹，而應該給你煉一個十全補腦丸。”懶洋洋的音調裏，多了某種情緒。
油紙燈籠昏黃的光線自遠而近，在一片燈火通明中，顯得分外不起眼。
及地的銀色長髮，淺藍錦緞長袍，俊美不似凡塵之人。
這個人，東方羽是見過的。
“醫仙大人，好久不見了。”他笑得有些陰森，似乎全然沒聽見之前的嘲諷。
封玉並不在意，只是將手中的油紙燈籠提了提，把周圍的人都照了個清楚。
目光經過卓當歌的時候，微不可見的沉了沉。
少女被綁在木樁上，身上有一條明顯的鞭痕。
“東方莊主如此大張旗鼓來我鬼谷，不知有何貴幹？”他難得客道。
聲音少了幾分慵懶，多了些深不可測。
可沒有幾個人聽出來。
在東方羽看來，鬼谷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久仰醫仙大名，今天特來請醫仙去我赤霄山莊做客。”
三更半夜帶着人來圍了別人家門口，這樣的“請”法還真是別具一格。
卓當歌急了：“你別信他！他想把你抓回去，還想搶你鬼谷的天材地寶……”
話音未落，旁邊的鞭子又朝她揮了過來。
這次，瞄準的是她的臉。
封玉的目光瞬間冷下，廣袖一動，銀針須臾間打入對方的手腕。
施鞭的人喫痛，慘叫一聲鬆了手。
“近來谷中雜事繁多，不便抽身，東方莊主請回吧。”
淺藍的衣袂在夜色中粼粼而動，帶着一種不容進犯的威嚴。
卓當歌愣愣看着，有些恍惚。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
盛怒中的他。
可是，他的憤怒，是爲了自己嗎？
她不敢想，哪怕是小小的希冀。
“媽的，他敢動手！”
“不用怕，傳聞他根本不會武功，咱們一起上，定能生擒了他！”
封玉的動作顯然激怒了赤霄山莊的衆人，摩拳擦掌就要上來。
卓當歌急了，無奈根本動彈不得，只能道：“對方武功很高，你一個人打不過他們的，快回去！”
她很高興他能來救她，可是她不希望他陷入危險。
這種矛盾的心情充斥着她，擔憂卻也甜蜜。
實際上，以赤霄山莊今天帶來的人手，就算樓震關出來也沒有勝算。
封玉看了她一眼，薄脣緊抿，看不出情緒，亦沒有動作。
須臾，他轉頭看向東方羽，聲音冷然：“我鬼谷，從來不歡迎給臉不要臉的人。”
言下之意，是他已經給過他們機會，但是他們並沒有好好珍惜。
東方羽笑了，不再僞裝，“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只有用另外的手段請醫仙去莊上坐一坐了。”
說罷大手一揮，所有人一擁而上。
今天，他勢在必得！
眼看着封玉陷入危險，卓當歌也急了，想掙脫束縛過去幫忙，可是她被點了穴道，何來幫忙一說。
遠處的弓箭手也拉開了弓，離弦的短箭就要刺穿她的身體。
<
br />
布衣的少年閃身擋在她面前，利落的斬斷了飛箭。
“沐、沐澤？”卓當歌有些懵。
剛剛叫她名字的……是他嗎？
少年轉頭看了她一眼，原本沒有波瀾的眸子中帶了些盛怒，可她不明白那憤怒究竟是從何而來。
很快，她反應過來，急道：“先別管我，快去救封玉，他不會武功！”
對方的目的本來就是他，所以他現在的處境會比她危險無數倍。
淺棕色的眸子一絲莫測的情緒，但很快收斂。
目光觸及她身上那一道鞭傷的時候，瞬息間生出了冷芒。
突如其來的殺意，讓人毛骨悚然。
他沉默着解開她的穴道，又爲她鬆開束縛。
“放心，他不會有事。”他可比你這個笨蛋聰明多了。
沐澤在心中如是道。
想罷，轉過身擋在她面前，消瘦的身影高大卻挺拔，竟給人一種神佛莫近的錯覺。
“可是，他……他們……”
她還有什麼話想說，只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統統堵在的喉嚨裏。
整齊而有力的腳步聲響起，在寂靜的夜空中悠悠迴響，肅穆莊嚴。
“這是……”小小的手抓住少年的衣襬，有些害怕。
這聲音，對方似乎還帶了不少人來。
少年冰冷的目光難得有了些柔和與溫度，他動了動身子，將她更嚴實的擋在身後。
“你哥哥是個很厲害的人。”他言簡意賅。
卓當歌卻完全不明白。
話落，只見卓北樓笑盈盈的從無邊的暮色中走了出來。
君子年少，卻已經有了卓然不凡的氣宇，溫涼卻又多了幾分風雅。
玉骨折扇映着微弱的月光，風華無雙。
“久仰赤霄山莊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卓北樓笑道。
可他一個身在京城中的世子，怎麼可能聽說過江湖門派的名號，不過是習慣性的客道罷了。
東方羽倒不喫這套，別說是什麼沒有實權的世子，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一樣不放在眼裏。
今天，他必會捉住封玉。
東方羽沒有說話，手一揮，示意衆人衝上去。
可這個動作做完很久，周遭都是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人響應他。
他皺了皺眉，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都愣着幹什麼，給我上！”
“莊……莊主……你看那邊……”有人顫抖着指向遠方。
遠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整齊劃一，伴隨而來的，是一條條詭異的影子。
“東方莊主遠到而來，這是在下準備的小小見面禮，不成敬意。”卓北樓笑得溫和。
而在這之外的，是他就近從州府裏“借”來的州兵。
東方羽臉色煞白。
“你……你怎麼可能……”
“說來還要多謝沐小兄弟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不然東方莊主帶着這麼多人上門，我們還真不知該招待。”
那時沐澤在巨石上，將他們的計劃聽了個一清二楚，所以才能事先通知衆人做好防範。
唯一沒想到的是，卓當歌會因此受傷。
卓北樓眸子擡了擡，目光中多了幾分危險：“東方莊主如此款待舍妹，在下定要涌泉相報纔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