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海祕聞錄 >第一百零七章 如果
    人生從來都不是一條直線,就如同命運的河流曲折而蜿蜒,誰也不知道前方是否有山脈改變了了它的流向。

    所以,人生也纔會聚散無常,纔會看不清前路,纔會預料不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和身邊這個人的緣分是否能夠長久?

    風吹過,下面的火光沖天處,倒下的妖物和獵妖人都不知有多少,大戰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別院終於轟然的倒塌,天空的黑雲快速的聚合,一絲絲電光遊動。

    卻是在這時,一蓬巨大的血霧就如同雨水般的從一個地方噴出,朝着天空之中那聚合的黑雲飛速的迎了上去,在半空之中化作了一隻咆哮的血色饕餮,終於撞擊在了黑雲之上。

    ‘呼’,天空都彷彿出現了一聲呼吸的聲音,接着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形成,那一片聚合的黑雲都被吞沒在了漩渦之中。

    “劫雲被他用祕法吞沒了,他的本體”聶焰看着天空,在他懷中碗碗輕聲的說到,並不害怕,也不見得擔心,就像早已預料到了一件事情,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罷了。

    黑雲被吸入了漩渦之中,萬千的雷霆立刻引爆,在這一方被封鎖的空間形成了一幕奇特的景象。

    碗碗的訴說,讓聶焰心中已經瞭然這是怎麼一回事情了,卻也不得不感慨,和上古傳說之中的饕餮不起來,自己還是有差距,至少這種禁錮劫雲的祕法他是使不出來的。

    “這是血脈之力罷了,饕餮天生就是吞噬的血脈,這樣的祕法他用出來也是大傷元氣的。只是看來,他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不惜動用本體一戰了吧。”碗碗和聶焰一同看着天空,似乎是知道聶焰心中所想,對聶焰又解釋了一些。

    畢竟對於饕餮,碗碗比聶焰瞭解許多,她的言下之意也是告訴聶焰,除了血脈的吞噬之力,饕餮也並不是太可怕。

    只不過,話雖如此,就是這血脈之力,也足以讓饕餮處於上古的巔峯了。

    聽聞碗碗的話,聶焰稍許沉默了一會兒,問到:“你不介意我殺了石濤?”這是聶焰心中一直顧忌的地方,就算碗碗不願嫁給石濤,他擔心這麼些年以來,和石濤在一起,碗碗會不願意他殺了石濤。

    “不管我還是我的族人都是被他逼迫着的,這一次我如此任性,他若還能活着,我的族人會遭受劫難。其實,我未嘗不可以逆來順受,就如這些年,畢竟都是妖族,或許我的犧牲可以換來一些安寧。但”說到這裏,碗碗的手輕輕撫過聶焰的臉,下巴。

    “什麼?”聶焰心中微動,忍不住把懷中的人抱得更緊。

    “你是獵妖人,你要做的事情,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反對,即便你是要殺了我,我也是甘願的。我只牽掛你的安危,擔心你的安全,最後只求能庇護於族人就是我一生的心願。聶焰,無論你我以後行至哪一路,也莫忘今日,莫忘我今日之言。”說完這話,碗碗忽然從聶焰懷中直起了身子,勾住了聶焰的脖子,就這樣看着聶焰。

    “你”聶焰聽到這番話,心中感動,也明白這就是碗碗的表白,告訴他這些年來,她對他的感情從未變過,只是看着眼前的絕美容顏,聶焰一時間不知道開口應該說什麼,只是一個你字,所有的話語就停滯在喉間。

    碗碗卻伸手捂住了聶焰的嘴,深深的凝視之下,忽然朝着聶焰吻了過去。

    這一刻,聶焰一下子呆傻當場,腦中如閃電劃過,全身都僵硬了起來,從少年相識,到情根暗種,到輾轉別離,相思兩地十來年的感情,他們從未做出如此親近的動作。

    這一吻,如同終於放開了情感的洪流,聶焰只是呆愣了一刻,就再也控制不住,緊緊抱住了碗碗,深深的吻了下去。

    還生澀的脣間觸碰,卻是最深刻的相愛。

    山風吹過,揚起兩人的黑髮,糾纏在一起山下卻是火光炸裂,一聲驚天的咆哮從火光中傳來,卻如同初生的嬰兒啼哭一般。

    終於,上古兇獸饕餮從火光中衝出,銳利的尖叫,如同羊一般的身形,卻是覆蓋着白色的鱗片。

    那羊頭之中的人面,正是石濤充滿了憤怒了臉,尖銳的虎齒,卻是人類的手掌一雙藏在腋下的眼睛,此刻如同穿透了所有的距離,朝着山巔之處的飛來石望去。

    他看見了山巔上的一對身影,看見了他們的纏綿。

    這本應該是屬於他的,在今天成親以後,就應該屬於他的溫柔!針對他的殺局,聶焰的搶親,已經讓石濤不顧一切。

    這充滿殺意的目光,伴隨着饕餮驚天的氣場,在山巔之處形成了一股風暴,陡然讓山巔亂石飛舞,也吹

    起了聶焰蓋在碗碗身上的殘破長袍,朝着天空的遠處飄去。

    脣間的溫柔,如蘭似麝的香氣,這一切都讓聶焰沉醉。

    可終究兒女情長,溫柔鄉短。

    聶焰已經感受到了饕餮的滔天殺氣,在輕輕推開碗碗的瞬間,也看見了一個戰到極致的身影從火光中跌出,一手抱着殘琴,被一直守在周圍,不曾出手的雪山一脈人給接住了。

    那是童帝,即便遠遠的看着,憑着聶焰灌注了靈魂力的驚人目力,也看見了童帝的白袍已經快被鮮血染紅。

    童帝是敗了嗎?

    “碗碗,剛纔話我都記得,但你不要多想,等我帶你出去,再從長計議。”碗碗依舊依偎在聶焰的懷中,聶焰緊緊的抱了她一下,語速有些急切的對碗碗說到。

    他要戰,他必須戰!雖然現在還有很多的獵妖人在和饕餮來自一個地方的各種妖物戰鬥,但領頭的雙子沒有再戰之力,對於士氣,是一個深刻的打擊。

    獵妖人不能敗!

    這殺局一旦失敗,先不說其它的,那些被暫時控制在陣法中的妖物一定會倒戈相向,雪山一脈神祕之極,雖然控制陣法,卻不肯出手,不知道是爲何?

    如果那些妖物倒戈相向,在這十幾裏外又是凡人的城市。

    雪山一脈若不出手,又不能控制陣法的話另外,則是自己執意的帶着碗碗出走,碗碗也任性的跟着自己,石濤一旦控制局勢的話。

    聶焰已經不敢再想下去,心中急切之下,說完這句話,就想站起來,卻不想碗碗在這個時候忽然用力緊緊的抱住了聶焰。

    “碗碗?”聶焰輕輕皺起了眉頭,不解碗碗在這個時候是什麼意思?之前不是還說其實自己是獵妖人的事情,她從來沒有放在心上,甚至支持自己做任何事嗎?

    低頭,卻是看見碗碗的雙眼已經通紅,一汪淚水在她的眼中凝聚,終於是化作了一滴眼淚滴落在聶焰的衣襟。

    “你別動,再一秒就好。”碗碗輕聲的說到。

    聶焰原本有些不解,看見碗碗此番狀態,忍不住心中一痛,想要安慰,碗碗卻已經是輕輕的放開了聶焰,從他懷中站了起來,還是用那種最溫潤的目光看着他,說到:“你去吧。”

    聶焰站起來,一把拿起了插在了岩石中的長劍,朝着飛來石的邊緣走去,卻又忍不住回頭,看着碗碗說到:“等我回來,不要胡思亂想。”

    “嗯。”碗碗抹乾眼旁的淚水,衝着聶焰點頭,一抹微笑綻放在她的嘴角,絕美卻有一絲悽楚。

    聶焰並未察覺有任何的不對,反而是碗碗點頭,讓他心中稍微有了一絲安心,經過了這麼一個時辰的恢復,他的狀態雖說沒有到巔峯,卻已是恢復了大半。

    當下,開啓中樞陣紋,啓動了四肢的風之力,整個人從飛來石上一躍而下,如同一道流光一般,朝着戰場衝去。

    因爲童帝的受創,此時是幾個成名已久的獵妖人共同牽制饕餮,可是饕餮的吞噬之力,如何的可怕?!更不要說露出本體的饕餮!

    任何的術法,任何的打擊,都是無效,被無限的吞噬,只能起到拖延的作用,而他們的人卻是不自覺的朝着饕餮身後的黑洞不停的滑動過去,只要是不糊塗的人都會知道,這樣戰鬥下去,這幾個頂尖的獵妖人被吞噬是早晚的事情。

    石濤心中充滿了滔天的恨意,若不是要牽制劫雲,這幾個獵妖人如何能拖住他那麼久?

    他不顧一切的使用了只能使用一次最終的祕法,不是爲了這幾個在他眼裏的螻蟻,而是爲了一口吞噬掉聶焰!

    就算到最後,他的大計失敗,他因身死也搶不回碗碗,他也絕對不會在聶焰活着,這就是石濤的決心。

    聶焰已經離去,碗碗還站在兩人之前有過片刻溫存的山巔飛來石之處,看着聶焰義無反顧的背影,碗碗嘴角的那一抹微笑始終沒有散去,卻是越來越多的淚水從她的眼中滴落。

    如若當年那一次,她站在門邊,沒有聽見聶焰拒絕弟弟妹妹要娶她的話語,或許在她發現自己是天狐的時候,不會走的那麼堅決。

    因爲她還可以做夢,夢着聶焰會娶她,一起浪跡江湖。

    那年的她以爲,一腔深情的只是自己,他對她,或許只是同情,只是兄妹之誼。

    在他終於驚覺感情的存在時,人生已經沒有了選擇。

    是的,命運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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