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極限警戒 >1318節 江面喋血
    算命的和說書的彷彿,都要掌握些人性的弱點,是以聰明的算命人不能一味說人的好,亦不能總是編織別人的厄運。

    總是說好,難免讓人感覺理所當然,總是說惡,對方如何肯掏錢付賬呢?

    是以算命使用最多的一個套路就是先抑後揚。

    找人算命的人多少是有點兒不幸和不確定的,人在幸福的時候,只會認爲自己掌控了命運,是很難想到算命的。

    算命的明白這點兒,用言語先套取點兒不幸的苗頭,然後編下去,博得對方的信任,心地不錯的算命之人會鼓勵對方戰勝不幸,然後利用化解方法收錢,心地惡毒的算命人就會用迷信引對方入彀,甚至害得對方更加悽慘。

    從這點來看,如今某些心靈講師多有算命的性質。

    因此凌老爹說李船主有難的時候,沈約平靜如水,但他隨即感覺船身微震,內心立即凜然。

    船行江面,顛簸盪漾在所難免,但適才那種震盪完全是硬物戳入船體的感覺,在那震盪中,行船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有江上行舟用利器勾住了客船,兩船並進,這才導致這種現象。

    沈約判斷的同時,吳均推窗看去,他所處的角落有個格窗,可以看到外邊的動靜,這或許亦是他坐在那裏的緣故。

    與此同時,船艙外突然有人叫道:“失火了,失火了!”

    李船主倏然掙脫了凌老爹的手,已經向船艙外衝去。

    衆人均驚,暗想這是在江上,大船失火是最危險不過的事情,見李船主衝出,衆人亦是向外奔去。

    沈約腦海中閃過幅畫面,畫面中——李船主倒退回轉,胸膛中了一箭!

    畫面方閃,李船主果然如沈約預見一樣,已經倒退回來,終於止住了退勢,僵凝片刻,仰天倒了下去。

    驚呼聲一片。

    一箭正中李船主胸口,鮮血染紅了地板,李船主雙眼圓整,緊緊握住了胸口的箭桿,可已沒了氣息。

    衆人先是安靜,隨即大亂,如同被一頭獅子衝入的羊羣,有糊塗的還向艙門衝去,可隨即和李船主一樣的下場。

    沈約腦海中隨即再有畫面閃出,並行船隻上有人手持勁弓,正瞄準了船艙的方向,只要有人逃出,格殺勿論!

    奪奪奪響聲不絕。

    與此同時,不知多少箭射在艙板、甲板之上,隨即有煙塵紅光竄起。

    那是帶火的利箭,對方要燒船。

    衆人大驚。

    沈約亦驚。

    雖知亂世之中,人命有如草芥,但對方如此心狠手辣,還是超過沈約的初算。

    在對方勾住客船的那一刻,沈約已經意識到應該是遇到江上劫匪了。

    可江上劫匪總要先行擄財,然後再行撤退或者害命,如對方這般,徑直殺人封船、然後燒船的劫匪實在不可理喻。

    這不過是艘載着逃難百姓的客船,對方爲何會這般歹毒,徑直要將滿船人坑殺、船都不留的模樣?

    數人中箭,打消了大半人衝出船艙的打算,可見到火起,又有更多人尖叫起來。

    人在江上,船若燒燬,人將安存?

    凌老爹算了太多人的大難,卻不想有朝一日會斃命江上,急着道:“這是怎麼了?”他算不出原因,更算不出、沈約倏然到了艙門前。

    初月驚呼,“危險!”

    不用她說,有一箭倏然射出,就要貫入沈約的胸膛,那一箭又準、又狠,若非殺人如麻的人,絕難射出那一箭。

    沈約微有側身,右手中指、食指只是一剪,已經將利箭夾在了手上。

    火勢已起,船艙倏靜。

    凌老爹千算萬算,做夢也算不出這個看似要喫軟飯的男人竟然有這手硬活,只憑借兩指竟然接得住勢如破竹的利箭?

    沈約已到了甲板之上,看到了挽弓之人。

    挽弓之人蒙着面目,但蒙不住雙眼中的驚錯,他身邊一衆弓箭手似也愕然,不信雙眼看到的事情。

    江水流淌,雙船並行。

    夕陽西下,染紅了同行的殘雲,給天地間帶來血腥之意。

    爲首挽弓之人雙眼中再泛殺機,他右手一探,已從揹負箭袋中抽出一隻羽箭……

    挽弓!

    勁弓倏然拉滿,一氣呵成下羽箭激射而出,下一刻就要到了沈約的胸膛。

    挽弓之人不信,他實在難信這世上有人竟然憑藉一隻手接住他連貫甲冑的長箭,他需要再次驗證。

    他就如幸運之人,一直確定是自己在掌控着別人的命運,是以沒有留意到沈約眼中的一絲悲哀。

    非憐憫,而是悲哀。

    悲哀世人認不清自己,悲哀殺人者,人亦殺之!

    這一刻的他沒有去想歷史的走向,想的終究是滿船的性命,手一甩,他掌中箭和挽弓之人的羽箭幾乎同時出手。

    雙箭半空交擊,耀出一點火花,驚豔了無數人的雙眼。

    哪怕那挽弓殺手亦沒想到世上會有如此詭異的情形——對方甩手一箭,不但迎上他的七石一箭,甚至射斷了他的羽箭,而且餘勢不衰,瞬間到了他的面前!

    這怎麼可能?

    世上怎麼會有這般詭異的事情?

    他開的絕對是硬弓,疆場上能開三石硬弓的人都是優秀的戰士,他能挽七石硬弓,本已是世上罕有之人。

    因爲罕有才自信。

    因爲罕有才覺得自己不可一世。

    但對方不用硬弓,憑甩腕的力量就輕易的破了他的必殺一箭?

    內心震撼,生死一線。

    在性命臨近終結的時候,那挽弓殺手居然還能大喝一聲,一個後翻。

    半空一道瀲灩的鮮血飆出,沈約甩出的那一箭仍射中了那人,卻沒貫入那人的身體,平平射遠。

    遠處站着一劫匪猝不及防,怪叫聲中,已經被那帶血的利箭貫入了江中。

    砰!

    挽弓殺手摔在甲板之上,臉上的面巾早被射落,滿面的鮮血,猙獰驚怖。

    船上衆手下皆驚,呆立片刻纔有人叫道:“鬼弓……”其餘衆人紛紛挽弓,閃着寒鋒的箭頭對準了沈約。

    沈約一顆心沉了下去。

    對方躲得過他的一箭讓他知道對方絕非等閒,可更讓他喫驚的不是什麼鬼弓的功夫,而是有無數奪奪聲從水下傳出。

    他所在船身有着極爲輕微的顫動,但他的腦海中卻閃過數個穿着水靠的人手持尖銳的錐鑿,已經鑿穿了船底。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那不堪的血色亦落入沈約的雙眼,滿是悲涼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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