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極限警戒 >1704節 盡忠報國
    證悟有漸進、頓悟兩種方式。

    其實這又是一種方式的不同階段罷了。

    若無漸進之明,哪有頓悟之功?

    歷史早經更改。

    華夏數千年的延續,兜兜轉轉,無非成住壞空四字。

    看似的動盪改變,始終不變的是人性糾纏其中。

    沈約並不認爲自己到了靖康之難的時間節點前,就一定能改變歷史。

    原因很多,他不知道自己會停留多久,他要應對天柱山那些人的戒心,他還要考慮九州之王是否會出現。

    更遑論,還有水輕夢這種證道高手要來找他。

    沈約並非自戀,而是當初看到水輕夢見他微露喜意就知道,這女人難得遇到真正的道友,一定會找到他證道。

    世上自稱道友的人很多,但就和和尚很多,真正知曉佛法的卻稀有。如沈約、水輕夢這般得悟天道的在世間着實寥寥無幾。

    因爲寥寥,更是珍惜。

    但讓沈約對歷史不容樂觀的還有個重要的原因,他知道人性改變的困難。

    你說服一個想喫棒棒糖的孩子放棄棒棒糖,都要花費許多口舌,甚至無功而返,你若想說服汴京的君臣、百姓,放棄某些固定思想的難度可想而知。

    世人很難放下的就是傲慢和偏見。

    韓世忠聽沈約說的凝重,憂心道,“沈兄弟,事情雖是難爲,可終究只有你得天子信任,也只有你能勸動天子。”

    衣櫃中似乎又有一聲輕響。

    梁紅玉更是警惕,拿過三個茶杯,放了茶葉,然後靜等水開。

    沈約沉吟道,“在我想來,宋人積弱太久,難擋金人的虎狼之兵,和談不失爲一個辦法。”

    韓世忠、梁紅玉均怔。

    梁紅玉遲疑道,“沈兄弟此舉倒讓姐姐意想不到。”

    韓世忠急切道,“兄弟,使不得。金人風俗強悍,此刻銳氣難言,吞併遼國後,還想對大宋用兵,可見欲壑難添,你若讓聖上求和,不但北疆盡失,這汴京當年建立時就無險可守,金人若是長驅直入過黃河後,宋人休矣!”

    見沈約望着他,似在思索什麼,韓世忠忙道,“愚兄不過是心急之語,若有不妥,還望兄弟海涵。”

    沈約輕嘆道,“韓兄說的極是。若讓金人過了黃河,整個中原可說是門戶大開,任人蹂躪。”

    他說話時,腦海中又閃過闖入那人的身形。

    那人蒙面,卻在凝神傾聽,目中似有激動之意。

    聽沈約、韓世忠議論,那人爲何會有激動?那人顯然也很關切閣樓中人的討論,這才如此神情。

    韓世忠輕籲一口氣,“兄弟有這般見識,愚兄着實欣慰。”

    沈約緩緩道,“韓兄先戰西北,後敵遼人,又平方臘,用兵之能不言而喻,若你向天子諫言,該如何出戰?”

    韓世忠聽沈約不提議和,精神振作道,“愚兄有三策。”

    沈約笑道,“想必是分上中下三策?”

    韓世忠不由一笑,“可以這麼說,上策就是主動出擊,禦敵於國門之外,遼人常勝軍搖擺不定,若是可能,我等可堅定郭藥師之心,聯手郭藥師所領的常勝軍和金人決戰燕京,依仗燕雲山形地勝,若再有朝野一心,擊敗金人的入侵併非沒有可能。”

    沈約沉吟道,“依我在汴京所見,京城號稱八十萬禁軍,但不過是烏合之衆,真能作戰的實在少之又少。

    韓世忠立即道,“可西北軍仍有狄大將軍當年的雄風,種氏數代經營西北,作戰之能並不遜色金人。當初對遼慘敗,並非西北軍不行,而是……”他沒有說下去。

    梁紅玉雖然還擔心賊人,可見沈約智珠在握的樣子,倒漸漸不再緊張,聞言插了句,“是劉延慶不知兵。”

    韓世忠咳嗽一聲。

    梁紅玉卻未收聲,“世忠,在自家兄弟面前,還怕什麼?你這多年來,始終對劉延慶盡職盡責,如今批評他一句都不行?”

    韓世忠默然。

    梁紅玉潑辣道,“你不想說,那我替你說,你不要阻擋我說出真相就行。”

    沈約輕淡道,“兄弟洗耳恭聽。”

    梁紅玉挽起袖子,有些忿然道,“三年前,大宋攻遼,郭藥師感覺遼國朽木難雕,帶兵投靠了劉延慶。”

    沈約暗想,韓世忠一直對郭藥師很是看重,原來是早有交道。

    “有郭藥師投誠,劉延慶以爲取燕京不過是反掌之間,你知道他做了什麼?”梁紅玉氣惱道。

    沈約淡笑道,“他一定將韓兄派去押後。”

    梁紅玉反倒怔了下,“你怎麼知道?聽世忠說了?他不會說的。”

    沈約搖頭道,“今日我才聽你說及此事,我是想到的。”

    “爲什麼?”梁紅玉不由問了句。

    沈約瞭然道,“既然覺得功勞取之易如反掌,以劉延慶爲人,當然要將功勞交給培養之人。”

    韓世忠垂下頭來。

    梁紅玉一拍大腿道,“我就說兄弟有眼光。這個劉延慶從來都是在玩弄世忠,從未將他當作是親信!”

    韓世忠嘆息道,“過去的事情,提及何用?”

    梁紅玉不滿道,“他劉延慶做得,我梁紅玉說兩句痛快下都不行?沈兄弟,你千萬不要學你大哥那樣。”

    沈約只是笑笑。

    梁紅玉略有嘲諷道,“劉延慶讓郭藥師、高世宣爲先鋒攻取燕城,又讓他的兒子劉光世爲後援。這用意明擺着,就是將功勞給予自家人。劉光世若是個驍將也沒人說什麼,但劉光世卻是紈絝子弟。”

    沈約皺眉,“軍情一瞬萬變,哪怕必勝,也不能如此託大。”

    韓世忠讚道,“正是如此。”

    沈約腦海中隨即閃過了那個蒙面人也在暗中緩緩點頭,心中微動。

    他和韓世忠談論軍情,其實用意不是拖住敵手,而是爲了驗證一個預知。

    在進入此間後,他的腦海中不出意料的再出個預知畫面。

    那個畫面很是奇特,似乎和當下無關。

    那是一個年輕人跪在地上,袒露後背,神色肅穆。有一婦人正站在他的身後,神色慈愛又有堅毅,正在那年輕人背上刺字。

    字跡已成。

    盡忠報國。

    盡忠報國?!

    他沈約腦海中爲何會閃現出這種畫面,難道說……

    沈約很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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