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極限警戒 >1751節 顯靈
    人自然是有私心的,動物也是。

    當狐狸鼓勵公雞去做雄鷹、飛躍懸崖翱翔藍天的時候,早悄然的在懸崖下等待吞食公雞墜落崖底的屍體。

    那些嚷嚷着要旁人奉獻的人,是不是也是類似的舉動?

    很多時候,沈約並不是鼓動旁人去做什麼,而是簡單的指出真相。

    這是佛之真意——讓你真正的覺悟,知道正確,怎麼選擇仍舊是你的自由。

    知正確、堅定的去行,這是一些人的稟性。

    並無轟轟烈烈的場面,可不負心性的光輝。

    蔡鞗是有私心的。

    當初他這般說的時候,在場衆人倒是多半不解,可沈約卻是理解的,沈約本來就能看出旁人看不出的事情,也能瞭解別人不能瞭解的心思。

    原因無它,因爲他不過是從那人的角度看待問題。

    在攬秀軒內,趙佶接連處理童貫、梁師成二人,平靜若水的審判。

    就是這種審判,才讓人看出其中的決絕。

    那些整天吵着要離婚的男女多半不會離,幾分鐘辦理完離婚手續的男女彼此間話都不想多說一句。

    沈約將蔡京放在最後處理,除了看穿趙佶的心意,還在等待……

    蔡鞗是替父出使,也是在替蔡家出使,還是爲了趙福金。

    這些年來,蔡鞗是痛苦的,他看似是個風光無限的駙馬,但他還有良心,他對父兄惡行無能爲力,對趙福金的頤指氣使亦是不能反抗。

    但在蔡家要垮掉的時候,他終於站了出來,看起來突兀,卻是多年來下的決心。

    多年積怨,只盼一朝了斷。

    是以蔡鞗要見沈約,只想問一句——我這樣做能夠挽救蔡家的罪惡嗎?

    沈約的回答也簡單——你的意思我明白,你自身明白,趙佶也知曉。

    趙佶知曉,會不會因此對蔡家網開一面,沈約沒有答覆,因爲這是趙佶要做的事情。

    但你蔡鞗的心意,趙佶知曉。

    沈約沒有說的是——你一時清醒後的舉動,能除盡你的五蘊嗎?當然不能!可你一時的清醒,已經勝過一生的矇昧。

    蔡鞗得到這個回答,這才選擇離去,他是個清醒的人,知道這是個真心的回答。

    不誘騙慰藉你,讓你決心送死,不敷衍應付你,讓你覺得毫無作用。

    選擇還是在他蔡鞗的手上。

    一生難得一知己,沈約知他,趙佶知他,他如何還能強求太多?

    可蔡鞗想不到的是,原來這世上,還有第四人瞭解他的心思,那不是和他多年的女人,而是一個尚年幼的女孩。

    “華福公主……”

    蔡鞗終於開口,嗓子也是沙啞的,“蔡某無以爲謝,只希望你以後一切安好。”言罷,出了宮門,消失在衆人的視線內。

    宮中靜寂。

    酒涼菜冷。

    酒涼可以再溫,菜涼能夠再熱,但一顆被傷透的心,要怎麼才能重回往昔的火熱?

    衆人無言,又不由自主的看着坐在桌案旁、看似驚豔如舊的趙福金。

    趙福金如同畫中人般。

    仍舊美麗如舊。

    可畫中的人物,終究沒有靈魂。

    良久,鄭皇后輕咳一聲,“福金……”不等她說完,趙福金霍然站起,要衝出寧德宮。

    她看似不想再在這裏停留片刻。

    榮耀的時光,停留從不嫌久,但落魄的光景,一刻都嫌漫長。

    可衝出幾步,趙福金突然止步,走到了沈約面前,伸出手來。

    衆人微有不解。

    沈約將碧玉珠遞了過去,欲言又止。

    趙福金盯着沈約,“你一定覺得我是個勢利的女子?”

    趙巧雲暗想,你不是嗎?開始的時候,你只想着勸沈約收下這珠子,可臉皮撕破後,居然立即想要回珠子?哪怕你有此心,表現的也不用這般明顯吧?

    衆人多是如趙巧雲這般想,沈約卻道,“這一刻倒不覺得。”

    趙福金拿了碧玉珠在手,聽到沈約所言,驀地失態笑了起來,“你真覺得自己無所不知嗎?”

    衆人看直了眼睛,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們視爲女人楷模的趙福金也會如此。

    沈約始終平靜,可眼中多少帶着憐憫。

    那不是憐香惜玉,而是感慨那些迷途之人的惶惶。

    “這是令堂遺留之物,你取回理所當然。”沈約緩緩道,“但你此刻就要取回,可是因爲……你想到了什麼?”

    趙福金花容改變。

    沈約隨即道,“令堂留下這碧玉珠的時候,說過什麼?”

    “我爲何要對你說?”趙福金挑釁的看着沈約,“在你們眼中,我不過是唯利是圖的女子,沒有好處的事情,我如何會做?”

    沈約揚了下眉頭,“令堂是不是對你說過,當你有天大難題的時候,這碧玉珠會保佑你?”

    他說話的時候,不放過趙福金任何細微的表情,說完後已知道自己的推測八九不離十,隨即道,“眼下是你最彷徨的時候,想到令堂所言,這才突然找我要回這碧玉珠?”

    趙福金如同見鬼了般,“這不可能!”

    當初她孃親這般吩咐的時候,她確定無第三人在場,對她來說,這是她最大的祕密,無論蔡鞗或者父親都不知曉,這個沈約如何知道?

    碧玉珠驀地大放光芒。

    如方纔般,照趙福金、沈約臉色發綠。

    不久前,碧玉珠曾經這般,趙福金說珠子顯靈,此番珠子不止是顯靈,片刻間,碧綠的光芒已經充斥整個宮殿。

    衆人惶惶,諸女失色。

    趙福金眉睫稍動,隨即叫道,“母后!你來了?”

    碧綠色澤充斥的宮內如同幽冥,趙福金驀地又叫了一聲母后,着實讓衆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鄭皇后饒是鎮靜,見狀也不由道,“福金,你無恙吧?”

    趙福金淚水盈眶,不理鄭皇后所言,仍舊叫道:“母后,我知道你來了,你出來見我!你出來見我!”

    她聲音悽楚,顯然是有無法承受的委屈。

    誰都會有委屈,尤其是那些曾經將一切當作理所當然之人。

    理所當然成爲了那些人的世界,驀地打破,讓那些人惶惶無依。

    衆公主只感覺宮中驀地變得詭異,三三兩兩的站立,臉上都露出驚慌之意。

    “母后,你出來見我!”趙福金聲音悽婉道,“女兒想見你,真的想見你!”

    光華一道,不遠處驀地現出個身影。

    身影幽幽,如同魅影,扭頭向趙福金的方向望來,露出了蒼白的面容。

    鄭皇后霍然站起,失聲道,“明達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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