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極限警戒 >1929節 兄弟鬩牆
    寧爲雞頭、不做鳳尾是一些人的行事準則。

    是以很多人一定要爭個第一,不是第一就是失敗。

    夜星沉的“前五”評價對某些人來說,絕對是侮辱,沉約卻神色平和道,“夜先生過獎了。”

    沉約知道對方絕對沒有看輕他沉約。

    跟着土狗喫屎、跟着獨狼喫肉。

    以夜星沉的奇詭經歷、對科技的透徹認知,他的生平絕對是波瀾壯闊的存在,他能認識的人自然多是人中翹楚。

    夜星沉不是個謊言之徒,他根本不屑說謊。

    撒謊是因爲自身的懦弱無能,一個真正的強者,爲什麼要撒謊?強者不是應該面對真相、解決問題的嗎?

    可這樣的一個夜星沉見他沉約第一面,就將他推到前五的位置,這不是輕蔑,而是極爲重視。

    夜星沉搖頭道,“沒有過獎,因爲你的到來,讓我改變了決定。”

    張繼先訝然,從他的角度來看,沉約根本什麼都沒說,那夜星沉爲何會改變決定?

    夜星沉望着楓葉,繼續道,“你既然如此睿智,那我就可以說的更簡單一些。你哪怕不知道歷史,但你可以推知劉啓、劉武的結局。”

    劉啓是漢景帝、劉武就是梁孝王。

    這二人的恩怨,稍懂歷史的都清楚。

    沉約謹慎道,“劉武並沒有當上皇帝。”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夜星沉只是笑笑,“當然,他若是當上了皇帝,就不會有夜星沉的存在了。很多事情,本是塞翁失馬,我其實要感謝劉武沒有當上皇帝。”

    沉約暗想,這種矛盾,只有證悟者方知。

    “可當時的劉武卻不明白,他爲了劉家天下拼盡全力,哪怕他孃親都站在他的那面,讓他覺得這個皇帝就和他囊中之物般。他不知道,在他等待登基的時候,劉啓翦除了他的羽翼,隨即對他嚴加監視。”

    沉約對這種過程很是瞭然,終於問道,“劉武沒有過多的反抗?”

    夜星沉澹澹道,“劉武先是憤怒,又是心冷,再是無奈,最後發現哪怕有孃親的支持,可比起心機勝他百倍的大哥,他終究是黃粱一夢,他本來想放棄的。”

    “本來?”沉約聽出轉折之意。

    夜星沉笑笑,“是的,他本來準備放棄皇帝夢,安心當他的梁王,可他沒想到劉啓做的那麼絕。他恨劉啓,可是劉啓更恨他。”

    沉約輕嘆一聲。

    景帝、梁孝王的恩怨很難說清對錯,根據歷史記載,景帝的確有酒後言語許諾將皇位給弟弟的事實。

    雖說酒後難當真,可當初七國之亂,讓梁孝王死守中原門戶,讓七國不能長驅直入徑取長安的背後原因,正是景帝對弟弟酒後的承諾,和戰時的暗示。

    景帝若不是暗示這天下也是劉武的,劉武不見得會那麼拼命。

    那時候的梁孝王劉武可能持寵放曠些,可終究是老實孩子。

    將劉武變得不老實、憤世嫉俗的是竇太后和劉啓,可這兩人都不認爲自己錯了。

    劉啓因怨生恨正是太多人的真實反應。

    無視自己的問題,將自己的錯誤引發的麻煩,歸咎到別人的身上!

    我和你客氣客氣,你還當真了?你想搞我的位置?抱歉,我活着你不能,我死了,你也了,你也不能!

    百姓如此,帝王也不例外。

    可劉啓做了什麼絕事?

    “那時候劉武抑鬱成疾,因求皇位不得,轉求長生,他聽到了長生香的軼事。”夜星沉轉望沉約,一字字道,“那是遠古黃帝所創的三香之一,用之可得長生。”

    沉約微凜。

    他雖知道都子俊他們追來的目的就是因爲三香,夜星沉恐怕就握有三香,但他沒想到三香的故事如此源遠流長。

    “然後劉武就開始用最後的時間來尋三香。”

    夜星沉緩緩道,“他做不成皇帝,最後的希望,就是和心愛的女人如神仙般永生不死,比翼雙飛。”

    沉約暗想,這比做皇帝還要艱難好吧?

    歷史上,當上皇帝的人難以盡數,可永生的人,沉約卻沒聽到過一個。

    但看着眼前的夜星沉,沉約突然想到,這個夜星沉經歷這多年仍舊健在,那他不就是永生之人?

    “劉武找到了長生香?”沉約問了句。

    夜星沉搖搖頭,“那時候劉武並沒有找到長生香。”

    沉約聽聞反倒動容,夜星沉的潛臺詞是說——如今的他找到了長生香!

    這絕對是人類歷史的一個突破!

    在沉約那個年代,長生還是幻想,不然克隆、雲靈魂、記憶儲存也不會那般流行,哪怕到了末世,依照琴絲等人的描述,長生的方法仍舊是——保存靈明點,然後轉移到克隆體上讓世人復活。

    末世實現的類似間接永生。

    可夜星沉他們好像實現了真正的永生……

    但是……永生的技術並沒有得到流傳,爲什麼?

    夜星沉對長生反倒不那麼在意的樣子,繼續道:“那時候的劉武更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劉啓的監控下。”

    沉約皺下眉頭,暗想那種情況,劉武不變成鬼、反倒變成夜星沉絕對是個奇蹟。

    “劉武派出最忠心的官家,爲他尋求長生香,然後等待長生香到來後,和他最愛的女人婉兒合葬在自己精心打造的陵墓中。”

    黃昏永在,夜星沉的語氣中卻有鬼氣森森的感覺。

    爲什麼要和心愛的女人活在陵墓中?

    沉約終於道,“那時候的劉武應該留有出去的暗道?他想詐死騙過劉啓,然後帶着心愛的女人離開陵墓、遠走高飛?”

    夜星沉嘆道:“看來劉武自以爲高明的計劃,落在真正高明之人的眼中,不足一提。”

    他這麼一說,無疑承認沉約猜測的不錯。

    沉約少有的心寒,因爲對每件事,他都能想到最糟糕的結局是什麼,“劉啓不會讓劉武如意的。”

    “爲什麼?”夜星沉反問道。

    沉約瞭然道,“我知道,恨一個人,自然不會讓那人稱心如意的。劉啓恨他這個兄弟……”

    頓了片刻,沉約心季道,“他就不會讓劉武實現他的計劃。”

    張繼先身軀微顫,突然端起桌上的那杯酒喝了下去。

    他驀地想通了一件事情,他如果連死都不怕,就不該怕酒中有毒的。

    可他始終想不通一件事情——爲什麼人世間的恨意會讓人如此盡心盡力,可這些人卻始終難以用同樣的力量去愛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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