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極限警戒 >1958節 很絕的人
    沉約帶着憐憫的神色看着那個老僕。

    他總能看到別人已然遺忘的事情。

    “真正關心一個人、緊張一件事,有時候會迴避對方的目光,這是因爲太在意、怕失去,所以不敢押上所有。”

    沉約瞭然道,“但在飄搖出事的時候,你顯然不是在那種狀態。那種情況下,你沒道理迴避夜星沉的目光,可你還是迴避了。”

    緩緩搖頭,沉約輕聲道,“你處心積慮這麼久,實在太怕失手,這纔會如此緊張。你考慮了太多僞裝,唯獨忘記了考慮一個人真實情感下的感受。”

    老僕咬着牙,似在回憶着什麼。

    夜星沉突然道,“不用回憶了,沉約說的沒錯,你雖然有勇氣想要除去我,可惜的是……在暗算別人的事情上,你少了很多經驗。”

    帶着嘲弄的笑,夜星沉指出問題所在,“劉啓,你當慣了皇帝,總喜歡高高在上的壓迫別人,哪怕用些心機,同樣的是高高在上的。”

    沉約深切明白夜星沉所說的道理。

    你知道他們在說謊,他們還在說謊,並非因爲他們蠢,而是因爲他們的肆無忌憚,拿定你無法對他們怎麼樣。

    老僕當然就是劉啓,劉啓當了太多年的皇帝,在帝位的加持下,哪怕動用心機,都是脅迫性的。

    “你根本不懂一個低微的人是如何反擊的。”

    夜星沉諷刺道,“你很能忍,一直對我畢恭畢敬,可惜的是——在勾心鬥角上,我有所有層次的豐富經驗。”

    他說到這裏,沒有驕傲,反倒有些悲哀。

    雖然很多人因這種技能矜誇人前,但對夜星沉而言,這種經驗擁有的越多,人生反倒益發的可悲。

    老僕恨恨的表情。

    夜星沉繼續道:“你這方面的經驗實在太稀少了。因此,哪怕你拼了老命,不惜讓都子俊重創你,可你趕來報信的那一刻,我就看出你在演戲了。”

    攤攤手,夜星沉不屑道,“再說,哪怕沉約都能看出你的處心積慮,你覺得我在這些年內,會察覺不到你的動向?”

    “你?”老僕欲言又止。

    “你一定想問,我既然早知道你和都子俊有聯繫,爲何直到如今才說出?”夜星沉澹然道。

    不但老僕疑惑,沉約、張繼先聞言,都是有同樣的問題。

    夜星沉冷冷的看着那老僕,“因爲我還期待你能夠悔過。”

    老僕牙關緊咬,額頭隱有汗水冒出。

    “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夜星沉益發的蕭殺,“我知道是你騙了浮生,讓他離開這裏。我知道是你在都子俊他們入侵的時候,嘗試和他們連接,我還知道,你泄漏了浮生的一切事情,才讓浮生成爲都子俊他們的靶子。”

    那老僕的身軀顫抖的如篩糠。

    夜星沉神色更寒,“我知道你在都子俊的鼓動下,悄然和都子俊建立了微妙的鏈接。我知道,你盡你所能的將你知道的、關於我的一切告訴給都子俊,只想讓都子俊替你除去我。”

    盯着大汗淋漓的老僕,夜星沉凝聲道,“因爲你,都子俊纔會有這般周密的計劃,哪怕沉約都能看出,這絕非一時興起的陷阱。因爲你,浮生纔會遭遇極多磨難。因爲你,一切的一切都變得難堪。”

    盯着老僕,夜星沉一字字道,“我在你臨死的時候死的時候救了你,讓你活下去,可你就是這般回報我?”

    那老僕倏然止住了顫抖,霍然擡頭看着夜星沉,咬牙道:“你救了我?”

    夜星沉反問道,“難道不是嗎?你本來沉湎於好勇鬥狠、酒色財氣中,很快命在一息,若非我出手救了你,你早成白骨。”

    那老僕嘿然道,“你真以爲我不知道,你不是想救我,而是想報仇嗎!”

    話音落,四周靜寂,聽得到楓葉飛舞的聲音。

    那一刻,老僕不再是個下人,終究有了帝王的猙獰狠辣之氣。

    他是劉啓!

    這些年的忍辱負重只爲擊敗對手,可既然圖窮匕見、撕破了僞裝的臉皮,何必再遮遮掩掩?

    夜星沉反倒輕描澹寫道,“你真的這麼認爲?”

    “就是這樣!”

    劉啓直起了腰,再不迴避夜星沉的直視,相反,他的目光倒有些咄咄逼人,“我恨你,我知道你也恨我的。”

    夜星沉沒有迴應,他只是冷漠的看着劉啓。

    那一刻,他又像變回了劉武。

    兩兄弟本是血脈親情,如今卻要吞掉彼此的模樣。

    “你恨我爲何不將皇位讓你,你恨我騙你自動進入瞭如地獄般的陵墓,但你最恨我的是……我說服了你最愛的女人、背叛了你!”

    說到這裏,劉啓蒼老的臉上露出得意之意,讓人望見後很是心寒。

    人老並不意味着變善,有些惡毒,始終根深蒂固,甚至可說愈老彌堅。

    沉約卻揚了下眉頭,他聽出一些問題——劉啓到現在還爲自己當年的計謀得意,換句話說,劉啓還不知道,劉武早就破解了真相。

    劉武爲何不對劉啓說出這些事情?

    夜星沉冷漠的看着劉啓,如同看着陌生人一樣,“你做的很絕!”

    劉啓挺着胸膛,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的模樣。

    “你一向都很絕。”

    夜星沉嘆息一口氣,“從你小時候,只因爲一子之事,就用棋盤硬生生的打死吳王劉鼻的兒子劉賢起,你就做的很絕。”

    劉啓嘴角抽搐下。

    夜星沉繼續道,“你那時對父皇說,是劉賢落子反悔,才讓你氣憤的對劉賢出手……”

    “你想說什麼?”劉啓冰冷的聲音中帶着難以覺察的顫抖。

    “可事實卻是……”

    夜星沉一字字道,“真正要悔棋的是你,劉賢不肯,這才讓你惱羞成怒的對劉賢下了死手。你一直是太子,一直被人寵着慣着,不能忍受哪怕一絲的失敗。”

    劉啓咬緊牙關,並未反駁。

    他當然是個好勝的人,若非好勝,他如何會忍耐這些年?他知道,贏取勝利絕不能靠衝動,而是需要深謀遠慮。

    從小的時候,他就如此,如今又過了許多年,這些手段早成爲他的習慣。

    他沒有出手,因爲他知道,一百個劉啓加在一起,都殺不了一個夜星沉。

    “爲了勝,你可以不擇手段。”

    夜星沉喃喃道,“你打死了劉賢,又將錯處推到他的身上,博得了父皇的諒解,但你的醜陋,卻落在我的眼中。當初在場的人,還有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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