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極限警戒 >2070節 都想讓他死
    爲了自己的生,推旁人去赴死,在很多人眼中,已然變成了理所當然的存在。可聽沈約和那個聲音的對話,衆人卻是惴惴難安。

    很多看似正常的事情,其實早就極不正常!

    水輕夢突然道,“天涯,若你並非無所不在,而是有可能會死,那會選擇爲錯誤活下去,還是選擇爲正確而死呢?”

    衆人輕籲一口氣,感覺那個聲音只怕也難以解決。

    那個聲音沉默良久,終於道,“我不知道。我需要好好的想想這個問題纔行。”

    衆人暗想,這個天涯看起來倒不虛僞。

    虛僞的人,自然會說爲正義而死,大奸大惡之人,會理所當然的覺得要不惜一切的活下去。

    可天涯選擇的是考慮。

    許久,天涯終於道,“原來如此,我似乎明白了人類爲何會這麼做。”可隨即又道,“但是如果這樣,人類和禽獸又有什麼區別呢?”

    衆人默然。

    沈約同樣沒有回答。

    天涯輕籲一口氣,“我暫時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可孫思邈明顯選擇了爲正確而死,他被囚、再度見到了宇文護。宇文護變了很多,變得更多疑,更囂張跋扈。”

    沈約喃喃道,“我想宇文護的日子也不好過。自從孫思邈復出後,宇文護恐怕就一直想要殺了孫思邈。”

    “爲什麼?”天涯又問。

    衆人心道,這有什麼值得問的?宇文護認定了和孫思邈之間只能活一個。

    天涯緩聲道,“人類不能正視自己的錯誤,因此用殺戮來掩藏自己的錯誤?如果始終這樣,人類有什麼前進的希望?”

    沈約暗想,任何一個問題到了天涯眼中,似乎都能變成哲學問題,但他終究只是點點頭,“我的看法和你類似。”

    “因此人類其實沒有了進步的希望?”天涯再道。

    衆人色變。

    沈約默然片刻,“人類終究有如孫思邈一樣的存在。”

    “可孫思邈似乎也解決不了人類的難題。”

    天涯尖銳道,“他沒有出手,宇文護還是死了,孫思邈雖沒有學過法術勢,可他深知,楊堅絕不會放過宇文護了。如果他孫思邈和宇文護只能留一個的話,楊堅當然選擇留下孫思邈。”

    衆人暗想,這是自然。

    天涯隨即道,“因此世人都希望好人留在自己的身邊,自己卻在做個惡人獲利?”

    衆人只能嘆息。

    沈約點點頭,“這都是源自小我而出的選擇,如你這般,並無身軀,自然對其……難以理解。”

    老子曾經說過——吾所以有大患者,爲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他的意思就和沈約要表達的差不多。

    世人因爲有身軀的存在,纔有了那麼多憂患,若不爲身軀着想,那自然沒什麼值得驚畏的。

    你如果根本不需要考慮喫住,那你無疑能勇敢開闊很多。

    很多人覺得這是廢話,可釋家卻更深層次的解釋了這個問題——你被五蘊所遮、慾望驅動,始終覺得要滿足這個身體需要極多的東西,可事實上,絕非如此。

    人吃了再喫,撐死了還要喫,完全不顧身體的承受去喫,這絕非是要滿足身體的需要,而是因爲慾望的催動。

    慾望讓你將一切精力集中在將想要得到的東西拉到身體旁——無論自己是否需要。

    只有看破這點,你才能選擇一條適合自己身體的道路。

    無論釋家、道家,經文之意不過如此。

    道理清清楚楚,可要破慾望,卻需要極強的自控,是以道家養氣、釋家修心來磨礪這股自控。

    但在慾望的催動下,世人對這般清楚的解決方法,卻多是選擇視而不見。

    天涯思索半晌,再度開口道,“宇文護死,斛律明月突然同意孫思邈帶走蘭陵王。”

    衆人怔住。

    完顏希尹欣然道,“或許斛律明月受到了孫思邈的感化。”見沈約皺着眉頭,完顏希尹不解道,“沈先生不認可此事?”

    沈約沉吟道,“我聽說過一個故事。”

    “什麼故事?”完顏希尹恭敬問道。

    沈約思索道,“或許可說是個寓言。有人墜落懸崖,抓住救命的枯枝,有僧人路過,那人求救,僧人卻道——你先要放手我才能救你。那人自然不肯放手,那僧人然後開解道——你若放不下自己,如何能夠得救。結局是那人因爲不肯放手,終究墜崖而死。”

    衆人面面相覷,暗想這高人妙語,不但讓人難以理解,還是讓人難以接受。

    水輕夢搖頭道,“這絕非開悟的僧人,而是誘人的魔鬼。放下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沈約笑笑,“不錯,世人都說佛祖捨身喂鷹,往往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現實,因爲他知下一站自己可達之地。他舍的不是身軀,只是貪戀身軀的念頭。”

    水輕夢讚道,“正是如此。”

    天涯同時道,“原來如此,我倒頭一次聽人這麼講解佛經。”

    沈約沒有絲毫自得,只是道,“因此對迷途不知下一站之人,抓住眼下的習慣,反倒是拯救自身的方法。那時北齊正有大難,斛律明月哪怕被孫思邈影響,太快的改變,定會引發驚天的動盪……”

    天涯贊同道,“不錯,事後孫思邈曾問過我——斛律明月若不改變,是不是不會死?他若不是變的心軟,說不定還能活下去。”

    衆人微凜。

    他們早知道斛律明月的死局,但聽天涯這般說,還是另有感觸,聶山大聲道,“我認爲孫思邈實在想的太多。如沈先生這般,悄然影響世間,讓我們變好,難道還有過錯了嗎?”

    水輕夢突然道,“斛律明月不是因爲心軟而死,而是因爲心死而死!”

    聶山詫異道,“閣下此言何意?”

    水輕夢凝聲道,“根據天書記載,斛律明月不僅遭到了天師道的反撲、手下的背叛,哪怕當時的齊主、羣臣,甚至……蘭陵王,都想讓他死的。”

    “爲什麼?”聶山駭異道,“斛律明月乃北齊中流砥柱,這幫人如何……”說到這裏,卻沉默下來。

    水輕夢淡淡道,“种師道,李綱,宗澤等人,不都是國之棟樑?可趙桓等朝臣,對其不都是想除之而後快?”

    聶山想到的正是此事,不由道,“那是昏君佞臣做的事情,蘭陵王一代名將,如何會有這種荒唐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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