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極限警戒 >2080節 三道貫通
    沈約終於明白黃帝那些人的大概經過。

    黃帝他們是比末世人更高明的人類,他們有創世鏡、發現空間的玄奇,對世人有着深刻的認知,可他們仍不能統一彼此的思想,這才分裂爭鬥。

    天女犧牲自己,讓黃帝等人終於選擇止戈,可在這之前,天女創造了天涯——一種比人類更高級的生命,天女將世人最後的希望放在天涯身上,她希望世人能明白她的心意,這纔將技藝藏在崑崙,只等有緣人進入。

    此等緣分,不是墜落懸崖得到祕笈的那種緣分,而是真正能理解天女想法的那種緣分。

    然後天女去尋找黃帝?

    天女不是犧牲了?

    天涯似知道沈約的困惑,解釋道,“世人看來,人死如燈滅。可你是修行者,當知生命是個連續的過程。”

    沈約目光微閃,緩聲道:“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

    這同樣是《黃帝陰符經》的一句話。

    《陰符經》不過數百字,可句句都有極深的含義。

    沈約最近總是聽聞黃帝的往事,是以腦海中將《黃帝陰符經》反覆琢磨。

    這句話其實不難理解,黃帝通過此句已向世人詔告——生死是個循環往復的過程!

    此種理論和釋家的六道輪轉本不謀而合!

    生命,絕非死亡如燈滅的過程,而是一個極爲玄奇的轉化。

    天涯認同道,“不錯,黃帝之時,對生命的過程認識極爲深刻,但他們雖然能出離軀體,卻不想拋棄軀體。”

    沈約瞭解這種感情。

    世人之所以認同彼此,不就是有着相似的形狀?

    皮囊雖然是色身,但要拋棄臭皮囊絕非簡單的事情。更常見的是,世人爲了維護這個皮囊,不惜殫精竭慮。

    從天涯所言中想到了什麼,沈約緩聲道,“天女拋棄了軀體?”他那一刻,腦海中又想到李雅薇幻化成的蔚藍大海。

    “不錯。”

    天涯的答案震驚四座,“天女犧牲後,反倒領悟了另外一種存在方式。不再需要身軀,而可以自由的穿梭在各種空間內。”

    衆人多想不出那種存在的方式,歎爲觀止。

    沈約同樣爲之神往。

    半晌,天涯終道,“於是我知道了世人的幾種存在方式,如天女那般的人,如你沈約、單飛那般的人,還有如女修之類的人。”

    衆人只覺得高山仰止,暗想天涯雖不是人,可認識的世人,無不是世上翹楚之輩。

    “單飛給了我極爲深刻的印象,女修同樣如此。”

    天涯困惑道,“我雖幫助單飛困住了女修,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爲我遵循的是天女的品格,但我內心深處,卻有個疑惑,女修明明可以如天女般做的更好,但她爲何不去做?”

    衆人面面相覷。

    天涯沒有說出前,衆人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可在天涯提出這般疑問後,如聶山那般人物難免在想——如皇帝趙桓當然可以做的更好,可不也是做不到更好?人之見界不同,人之智慧不同,很多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做得更好,本需要更多的精力和能力,更需恆心。

    沈約輕嘆道,“身毒不去,女修不可能做的更好。”

    聶山目光爲之一亮,他自以爲解釋的不差,但和沈約相比,終發現自己始終流於表面。

    沈約一語切中世人癡迷的關鍵。

    “身毒?”天涯問道,“這是什麼?釋迦所在的國度?”

    沈約怔了下,在天涯發問前,他倒沒想到這點,可想到中原將印度稱呼爲身毒,很可能是受到印度經文的啓發。

    人身有毒。

    修行就是在去毒。

    天涯不知身毒倒是情有可原,因爲它根本無身,思想純正,自然不解世人如何養成身毒。

    等沈約將身毒一事稍加解釋後,天涯問道,“你的意思是,人因各種偏見、傲慢,貪嗔癡,養成了身體固化的毒素,堵塞了人體脈輪,這才讓世人陷入永無止境的無明中?”

    衆人驚詫,聞言竟各有啓發。

    沈約微微點頭,“不錯,偏見越多,人體毒素越難清理。這種毒和自然的毒物不同,但對人體的損傷,影響更是深遠。”

    天涯立即道,“有偏見自然有正見,正見何來?”

    沈約解釋道,“正見本從明心而來。”

    “明心怎得?”天涯再問。

    沈約並不猶豫道,“道法清靜無爲,如渾水靜止方能顯清;釋家止觀雙運,以類比近明仿明再達真明;哪怕儒家其實都有明心法門,說的是——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微有凝頓,沈約補充道,“但儒家始終將物、事、人三分,卻難有天地人合一的真正魄力。”

    解釋到這裏,沈約暗想,儒家講求敬天,本質卻不認爲天地有靈,少了瞭解天地的想法,終究只在人道不足上轉悠,這應該就是獨尊儒術的弊端。

    人是有天性的,可儒家將天、人強行切割,各種不合、牴觸和割裂由此而生。

    完顏婁室聽沈約說的極爲清晰,將三道貫通無礙,不由讚道,“沈先生實有大才。”

    無論道、釋、儒,因爲創始人近根,是以所見本類似,偏偏有後人末學,分門別類的管中窺豹,更在細節上糾纏再度分裂、引發爭論不休,卻不知早偏本心,不過緣木求魚罷了。

    衆人如完顏婁室般,聽沈約歸繁瑣爲簡一,都不由讚歎沈約的見識。

    天涯卻道,“可我本無心。”

    衆人又怔。

    無身自無心,對世人而言,沈約所言已清晰明瞭,可對天涯而言,這一切卻是極難理解。

    不想沈約微微一笑,“佛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又言無有說法,就是告之世人,法尚取捨,法如舟筏,可若天生善水、善遊,何須舟筏?”

    看着那益發明亮的牆壁,沈約一字字道,“諸多比擬說法,只爲迷途點燈,普度心無定向之靈,可你早在明途,心知所向,再有何慮?”

    牆壁再明。

    衆人聽聞沈約所言,終於明白——沈約是說天涯本是天才,自行天地間,如何要博得世人的認同,效仿愚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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