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類行爲很相似,是不是?
歷代的文明,都以崩潰告終,爲什麼?是不是因爲這種文明並非真正永恆的文明?
完顏希尹、完顏婁室、聶山處於不同的認知層次。
完顏希尹更近道,是以他能一語擊中問題的本質——見奇後,孫思邈本心如何?
世人見奇獵奇,自以爲奇幻一生,實則被奇引誘殞命,卻是茫然不知。
對奇的應變之心,方見定力高下。
天涯回道,“孫思邈那時感慨,他自以爲領悟天女之道,可在發現空間裂變後,才知道天女之道博大精深,他不過略窺門徑罷了。”
沈約皺下眉頭,卻沒說看法。
“於是他留在此間,依靠崑崙和那個空間的孫思邈取得聯繫。”
天涯繼續道,“可除了孫思邈外,四道道主對這種現象都是一時無查,他們一時間並不知道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沈約頭腦清晰,“但另外一個世界卻有他們的拷貝,換句話說,另外一個世界還是太平道的四個道主。”
衆人暗自撓頭,感覺這種現象實在不可思議。
你如果看到另外一個自己,和自己一模一樣,那會如何應對?
世人最是矛盾,雖叫着一統,可卻難容旁人和自身彷彿,不然何以有“一山不容二虎”之說?
對於和自己完全一樣的人,世人第一反應絕非歡欣雀躍,更多的是難言的恐怖。
有寒意從衆人心中涌起,他們想到四道道主和他們本沒有區別,他們這麼想,四道道主應對恐怕只有更加激烈。
天涯輕嘆道,“沈約,你總能一眼看到問題的本質,不錯,除了孫思邈外,四道道主因爲盡數到了複製的新世界,他們變成了八個。”
這聽起來有些好玩,可衆人深想,更多的卻是驚懼。
“本源世界……”
天涯緩聲道,“爲了區分,我稱呼這個世界爲本源,畢竟另外的那個世界是從這個世界複製過去的。”
沈約想到明、暗兩界,暗自心動。暗界、明界中的很多人物都是一致,這麼說,明暗界和孫思邈創造的世界般,亦屬於複製關係?
又是什麼原因造成了這種複製?
沈約不知,聽天涯又道,“本源世界的四道主到了複製世界,見到同樣的自己,第一個念頭就是荒唐,隨即感覺到不安,然後有人開始起了殺心。”
完顏婁室雖有這般想法,聞言仍失聲道,“他們連自己都要殺嗎?”
有玩笑說,有些人狠起來連自己都打,可更深的層次卻是,有些人爲了肯定自己,連自己都排斥的。
很不可想象?
但你若知道,人爲何苦惱鬱悶就明白——那是一人內心的善惡不停的衝突,就如一人的兩面在搏殺般,不是善感化惡,就是惡殺死了善。
人格如此,分身何嘗會有例外?
天涯輕嘆道,“你們若是碰到了相同的自己,會如何處理?比如說,你們碰到了去年的你們……”
沈約心中卻動,他感覺天涯這個問題並非即興而發。
良久,水輕夢打破沉寂,“對我來說,並不是問題。”
她一生中,只有兩個使命——證道、報恩。
聽起來簡單無比,可這種簡單的行徑在極爲複雜的環境中,卻變成異常幸福的事情。
人不是複雜才幸福,簡單纔會幸福!
天涯淡然道,“這世上又有幾個水輕夢呢?”
完顏希尹嘆道,“我會盡力說服那個愚癡的自己。”
天涯反問道,“那個你若是不聽呢?你覺得他會聽你所言嗎?”
完顏希尹沉思許久,終於搖頭嘆息道,“我不知道。但去年的我,很可能覺得我說的一切不過無稽之談,甚至荒謬不堪,想必是冥頑不靈的想除掉我而後快。”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完顏希尹此刻正明,他深知十年後的自己都是意氣風發的不可一世,去年的自己又如何會有例外?
若不是經歷上京驚變、荒漠求生,他完顏希尹始終認爲一切局面盡在掌控、榮華富貴終生不盡,如何能有永劫城的大徹大悟?
改變旁人難,改變自己更是難上加難。
完顏婁室揚聲道,“我會戰勝曾經的自己,因爲那時的我,最信的是強者!”
天涯喃喃道,“可惜。”
完顏婁室林然,“我說錯了什麼?”
天涯良久才道,“這世上勝負分出的次數難以盡數,可因勝負定出的結果,往往不盡如意,難道不是嗎?”
完顏婁室細心想來,扼腕道,“正是如此。可無論如何,我們總不能殺掉自己?!”
天涯輕聲道,“你執念不深,這般來想自然而然。但李家道的李八百卻是張狂自負的人物,最是繼承了張角的狂傲,他一見到複製世界的自己,弄明瞭眼下的境況,爲了掌控那個世界的李家道,當下殺了複製世界的自己。”
衆人訝然,難信世上會有這般心狠的人物。
“李八百隨即去找其餘的道主,認定這是張角構造的世界,用意就是讓他們在這個世界,實現張角的夙願,完成天下太平的偉願。”天涯又道。
衆人面面相覷,暗想李八百真的這麼理解,似乎也說得過去。
很多時候,做事不過需要一個理由。
“那時候,本源世界的王遠知隱而不出、不知所蹤,複製世界的那個王遠知卻不知道崑崙一事。”天涯突然道,“沈約,你應該知道,這像是複製不同步的緣故。”
沈約一直沉默,聞言方道,“好像如此。”
電腦數據在複製的時候,可以選擇部分內容進行復制。張角預埋空間病毒,複製了另外一個世界,聽天涯的敘說,卻顯然遺落了張角之後的一些數據。
天涯知道除了沈約,旁人多是不懂,對此不再解釋,又道:“複製世界的王遠知聽到李八百的說辭,難免不信,可王遠知並非李八百的對手,迫不得已,答應李八百若是其餘道主認可李八百的計劃,他定當遵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