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遺愛本來想去奪髮釵的,但見高陽手上開始發力,他不太敢輕舉妄動了,怕會誤傷了對方。
高陽擡頭看着李世民,潔白頸部已經流出血來,眼神中透着決絕之意。
“好!朕答應你。”
李世民終究還是個父親,怎忍看着女兒自盡呢,雖然心中怒不可遏,但還是妥協了下來。
只是,這句話說得極其生硬。
聽到李世民恩准,高陽心中一鬆,雙腿發軟,整個人倒了下去。
對抗李世民的威嚴,她頂着很大的壓力,幾乎用盡了身力氣,如今這口氣鬆了,整個人如爛泥一般倒下了。
李世民看着並未去扶,是房遺愛去扶了一把,並把髮釵奪了過來。
“放開!不要你管!”
高陽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臉上帶着嫌棄與憤怒,用無力的雙手要把房遺愛推開。
房遺愛扶着她坐下來,剛一放手,緊接着,李世民一腳踢過來,怒斥道:“滾!”
這個時候不走,等着當李世民的出氣筒啊!
“臣告退。”
房遺愛行禮後,滾出大殿,高陽才哭哭悽悽地說,“對不起,父皇!”
“來人,將她扶下去。”李世民置若罔聞,背過身去,一揮手,命人將高陽扶出去,沒有再看她一眼,生分得不像父女。
“陛下,莫要動氣。”
這個時候,長孫皇后得到消息,快步趕來,囑咐宮女好好照顧高陽,進入殿中安慰李世民。
李世民臉色鐵青,長孫趕緊到他背後,輕輕爲他按着太陽穴。
“如此也好,強行將二人湊在一起,將來不和,也不好和房相交代。”長孫皇后在耳旁勸着。
“好好的一樁婚事,二人怎麼不懂事!硬生生給攪黃了。”李世民嘆息一聲。
下一秒,他語氣突然冷下來,“高陽之前鬧歸鬧,絕不會這麼衝動,定是房遺愛此子做了什麼?”
“臣妾聽說,兩個孩子一直都相互看不上,來之前,便在外面惡語相向一番。”
顯然長孫來之前,已經有所瞭解了。
聞言,李世民勃然大怒,“好一個房遺愛!如此不識擡舉,竟敢看不上高陽!當真以爲,朕追着把女兒嫁給他,多少人求着要娶呢!方纔真是輕饒他了……”
“他倒是專一啊,一心想着祕書丞之女!難道朕的女兒,堂堂的大唐公主,不如一個臣子的女兒。”
之後,又想到房遺愛的理由,更加憤怒了,大有將房遺愛提溜回來處置的架勢。
“父皇息怒!”
就在此時,李泰也是急匆匆趕來。
他今天是來行宮玩的,忽然聽到了消息,心中一緊,趕緊往這裏趕。
“唉!自己這個師傅,真不讓人省心啊!昨天剛叮囑他,不要衝動行事,今天就來了這麼一出。”
看到父親因此惱怒,李泰有些猶豫地說:“父皇,其實……師父他喜歡的是,長樂妹妹。”
“你說什麼!”
李世民夫妻二人爲之一驚,之後他護女狂魔發作,怒吼一聲。事關長樂的,長孫皇后訓斥道:“青雀休得胡說!”
李世民夫妻二人對視一眼,想到上一次,房遺愛的越禮之舉,二人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
“那就是說,他口中的心上人,乃是長樂,而不是祕書丞之女?”李世民直勾勾看着李泰。
“想來應該沒錯。”
李泰說完,想到賜婚後房遺愛欣喜若狂的表情,又道:“祕書丞之女,想來師父也是喜歡的。”
“怪不得!”
如此,李世民語氣纔好了些,冷哼道:“他倒是花心!朕還道他有多專一呢。”
“竟敢打長樂的主意,他休想。”
長孫皇后臉色也有些冷酷,擱誰身上,有個人一直打自己女兒主意,想來臉色都不會好看。
李泰低頭不語,默默爲房遺愛感動悲哀,得罪了父皇和母后,師父和長樂怕完沒有希望了。
只是,他們誰也沒有察覺,在大殿門口有個小女孩,聽到裏面的對話,下意識摸摸俏臉,滾燙一片。
聽到有人走出來,她飛速轉身離開,躲了起來。
……
出了大殿,房遺愛直接離開驪山行宮。
李世民正處在暴怒狀態,這個時候,還是離他遠一點爲好,等他氣消了再說。
雖然交惡了李世民,但婚事退了,他覺得心情舒暢,反正他又不打算升官,用不着討好李世民。
“阿嚏!”
回去的路上,他突然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不禁加快了腳步。
不用想,一定是李世民在說自己。
……
另一邊,長孫安慰完李世民後,又去高原的寢宮。
“母后……”
高陽力氣恢復過來,頸部傷口也包紮好了,整個人顯得十分疲倦,一見長孫皇后進來,立馬抱着她哭起來。
“房遺愛就是個色胚,一再的嫌棄女兒!他還企圖調戲長樂姐姐……”高陽從小沒見過親生母親,是長孫扶養長大的,見到長孫終於找到發泄口,哭訴起來。
長孫靜靜地聽着,慢慢的聲音越來越小,身心疲憊的她,在長孫懷裏慢慢睡着了。
……
李世民說到做到,沒有過多耽擱,很快旨意下達。
房遺愛和高陽解除婚約的消息,一時間又是滿城風雨。
長安城中一片譁然,前不久才賜婚,當時可羨煞旁人啊,這麼快又解除婚約了!
傳言猜測很多……
甚至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傳言說,房玄齡不爲陛下信任,怕是馬上就要丟官棄爵了。
但,毫無疑問,房遺愛成了權貴圈的笑柄。
之前他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可笑。
特別是韋思安一行人,聽聞此事驚喜若狂,差點沒慶祝三天三夜,就連病了多日的韋思安,氣色也一下好了很多。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提一下。
韋思安自從上次被氣吐血之後,便一直臥牀不起,成了一個病秧子。
就連房玄齡又跑來了莊上,仔細過問了此事,怕是兒子招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