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末微官 >第二十章 血肉山河一片紅
    山勢陡峭不好攀爬,山上明國守軍人數又不多,於是額爾布登沒有選擇三面進攻,而是分成三個波次,一百重甲在前,二百神射隨後,三百重甲押後,一齊向山上攻去。

    攻擊的建州勇士皆是百戰之兵,又自幼生活在黑山白水,非常熟悉山地作戰,看着稀疏散亂,卻是層次分明,節奏控制協調一致。第一波次重甲距離明軍八十步,便舉盾護住自己,側身而上,將至五十步作勢欲攻,見明軍將要扔下滾石,便一齊側身後退,向下滑行。第二、第三波次也是停住,緊盯着欲要落下的滾石,不想明國軍隊卻只是做做樣子,一顆石頭也未落下。

    驚訝的額爾布登大手一揮,第一波次重甲繼續向前,一舉越過了五十步的距離,開始緩慢逼近,明軍卻還是任由建奴靠近,不做攻擊。額爾布登臉色凝重,揮手示意繼續攻擊,讓神射手迅速跟進,很快氣喘吁吁的建州勇士就到了三十步開外,明軍仍是沒有動靜。

    建奴哪裏知道,在訓練中備受吳天武打擊的胡大柱,認真總結經驗後,發現山地攻堅,三十步外除了弓箭,根本無法對自己造成傷害,而滾石對稀疏隊形的敵人,看着聲勢不小,其實殺傷有限。可是就算敵人的鐵盾外加兩層重甲,在三十步內,也根本無法防護弩箭和火銃的穿透力,便大膽放建奴到了三十步,指揮着第二道防線的火箭瞄準了剛進七十步的神射手。

    胡大柱忽然大手向下一揮,喝到:“放箭!”隨着主官的軍令,從第二道防線噴射出一百餘支火箭,衝着建奴的弓箭手飛奔而去,瞬間就將幾十個毫無防範的建奴弓箭手釘在地上,慘呼大叫,嚇得其他建奴紛紛臥倒在地,心驚地看着同袍在地上掙扎嚥氣。

    額爾布登怒斥一聲,前方重甲立即聚集巨盾前衝,後方弓箭手紛紛起身,想要搶進六十步發動箭雨攻擊。卻見第二道防線連續兩輪火箭,將建奴的弓箭手射翻了一片,倖存的弓箭手急忙奔跑向前,躲在重甲身後,正要舉弓射箭,第一道防線的明軍趁機推落了兩組六十顆滾石,激盪跳躍着砸進重甲列成的盾牆上,帶出一片血雨。滾落的巨石如同巨大的炮彈,在地上最後一次彈起後,砸碎鐵盾,砸爛甲士,穿出血衚衕,仍然落勢不止,一頭砸在匆忙列成箭陣的建奴身上,帶起沖天的血肉,繼續向前奔騰。

    見山下敵人死傷慘重,一片混亂,胡大柱大喊一聲:“短促反擊!”便率先拿着裝好的柺子銃,帶着二百多人衝下山去,對着重甲和弓箭手就是連連射擊,將倖存的敵人打得狼藉一片,死傷累累,扔下武器連滾帶爬的滾下山去。胡大柱叫停了攻勢,一邊防範着建奴反擊,一邊殺死哀嚎的傷卒,一邊收取敵人的武器盔甲,然後撤回第一道防線。

    額爾布登臉色煞白,竟是不能相信,短短半個時辰的攻擊過程,敗退不說,還搭上了一百多勇士的性命,竟然連敵人的面都沒有罩到。

    灰頭土臉的額爾布登大怒,將兵力分成二十個小隊,四面而上,同時發起了進攻。胡大柱命兩道防線的士卒都裝好了火箭,六十步、五十步、四十步,胡大柱高喝下令,火箭漫射而下,將四面的建奴射得紛紛飛了起來。火藥帶動的箭簇,穿過鐵木盾牌,穿過鐵甲棉甲,穿過肉體,帶出一蓬血霧,又插進第二個建奴的身體,巨大的衝擊力將建奴頂飛在半空,摔落在地,將身後的同袍砸倒一片。

    回過神的建奴毫不畏死,趁着明軍裝填的空隙,起身就向前猛衝,可是第二輪火箭又飛射下來,再次收割了一片性命。四輪火箭之後,建奴再也承受不住傷亡,紛紛後退,心有餘悸地喘着粗氣,看着山腰下留下大片的死屍,以及捂着傷口嚎叫的傷卒。

    額爾布登不能置信地看着山頂上的局勢,自己兩個牛錄的勇士,竟然傷亡小半,付出了二百餘人的慘重代價,竟是連一道防線都沒能夠着,這還是畏死厭戰的明國軍隊麼,這些躺在地上扔掉兵器、大口呼吸的恐懼士卒還是百戰百勝的建州勇士麼。

    額爾布登無奈之下,發出了退兵的命令,羞愧領着殘兵下山。胡大柱領着手下三百士卒,目送着敗逃的敵人,仰天歡呼,興奮雀躍。隨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其他四座山寨的呼嘯也相繼傳來,宣告着建奴的攻擊全部落敗,吳天武所部頂住了無敵天下的滿洲八旗第一次進攻。

    額爾布登再無驕狂之氣,低頭站在費英東馬前彙報:“奴才無能,敗給了明國蠻子。五座山寨都沒有攻下,甚至連第一道工事都沒碰着,就總計死傷了四百多勇士,請額真責罰。”

    費英東冷笑道:“你也是身經百戰之人,總不會連輸在哪裏都不知道吧。”

    額爾布登單膝跪下,慚愧說道:“奴才不敢隱瞞,明國是守,我們是攻,地形不利就不用說了,這不是理由。關鍵是這些遼陽軍敢放任我們到五十步內,纔有組織地發動進攻,而且他們的武器都是遠程利器,尤其是有一種用火藥帶動的箭矢,五十步內竟然能穿透盾牌和兩層重甲,數量衆多,準備、發射又快,比明國的火銃更加犀利,使他們如虎添翼,生生逼得我們不能近戰,使我建州勇士的武勇沒了用武之地。”

    費英東冷冷一笑,說道:“我大金自崛起以來,哪一仗不是敵強我弱,哪一仗不是以命相搏,方能一統女真,打得強大的明國連連敗退。我看是你大勝之後忘了咱們起家的根本,分了大量的財物,沒了從前的豪勇。”

    費英東對着額爾布登就是一頓鞭子,然後怒斥道:“我建州勇士,縱橫天下,靠的是靈活機動的戰法,靠的是等待敵人犯錯的耐心,更加自豪依仗的就是以命相搏、一

    往無前不肯動搖的膽魄。我是傲氣在骨頭裏,你卻是傲氣在表面,輕佻魯莽發動攻擊,遇到些許傷亡又沒了踏着屍山血海決死攻擊的氣概,白白犧牲了我四百勇士。”

    額爾登布大爲羞愧,磕頭喊道:“是奴才無能,請額真再給我一次機會,拿不下明軍山寨,就死在陣前贖罪。”

    費英東點了點頭,喝到:“我沒有時間等你去死,剝奪你的甲喇章京職務,帶着你的勇士爲死士,鬆散進攻至三十步,列陣死攻,我親自帶着人馬在後,一個波次不行,就十個波次,一百個波次,一座一座山寨,啃也要啃下來,爲大汗的主力打開遼陽的通道,我們沒有時間虛耗,遼陽一戰的生死,盡在我等手中。”

    號角長鳴,建奴大軍徹底隔斷了五座山寨下的通道,將五座山寨圍了個水泄不通。吳天武瞧着一號山寨上建奴彙集了二千兵力,不由皺起了眉頭,回首傳令三號、五號山寨的炮火準備,命令西南的十座山寨聚集起精兵,待機援助。沈重在瞭望樓上,也是眉頭緊皺,想不到建奴竟是對外圍山地如此迫不及待、志在必得,便下令城內的騎兵營集合,出東門於北方第一道壕溝內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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