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末微官 >第十四章 鳳落青臺虛實間(中)
    鑲黃旗訓練有素,大營剛剛遭到襲擊,便以牛錄爲單位迅速集結上馬,三個牛錄護住八音,四個牛錄四面彈壓,十個牛錄在瑚圖裏的率領下陣列而待,準備隨時突擊明軍的偷襲。

    哈季蘭一連砍殺了十餘個蒙古亂兵,明軍的攻擊又不見發動,建州大營才逐漸恢復了秩序。一萬蒙古屬軍營外集結,剩餘的數千人在各級將領的帶領下救治死傷,撲滅大火。

    八音望着營外黑暗的曠野,寂靜無聲,彷彿定邊軍正深藏其間,張着血盆大口,冷笑着看着狼狽的大營,欲要齧噬而出。

    建州將領完成了兵力部署,紛紛聚集到八音身邊等候命令。八音冷笑道:“哈季蘭,從現在開始,你親自負責警戒,哨探四面散出二十里,尤其是西面和北面重點偵查,若讓明軍再次偷襲得逞,或是從我大軍眼皮子底下北上西進,影響了大汗的遼瀋大局,自己用命贖罪吧。”

    哈季蘭領命自去佈置,瑚圖裏上前問道:“格格,奴才以爲,定邊軍一路騷擾,不外四種可能,一是偷襲建州,二是西援遼瀋,三是死守遼南,四是疲憊我軍欲要待機而攻。奴才拙見,北上西進,路途遙遠,而且以定邊軍的五千騎兵,根本動搖不了大局。至於意圖殲滅我二萬鐵騎,更是癡心妄想,唯有遼南乃是定邊軍的根本。沈重佈局遼南,退守海島之心如此明顯,我大軍一舉壓上,他定然不敢置之不理,放任後路崩潰。因此騷擾偷襲,皆是爲遲滯我軍攻擊速度,定邊軍主力必在遼南。”

    八音搖頭說道:“沈重非常人,當初他敢置瀋陽於不顧,趁虛以孤弱騎兵入建州肆虐。看似圍魏救趙,又不敢攻我老寨,只能在外放火掘河出氣。可如今方知其狠毒,其意不在赫赫戰功,而在摧毀建州日後的民生,致使建州至今仍不能恢復。且定邊軍善守,三萬未經訓練的弱旅憑藉工事火器,竟然頂住父汗十萬大軍近二個月的攻擊,前後相加我軍消耗,撫順、開原、鐵嶺所獲已是得不償失。”

    八音看向西北,對瑚圖裏說道:“定邊軍遼陽之戰後,想來鐵軍成型,戰力更強。我就怕定邊軍以步卒死守遼南牽制我軍,而沈重的五千騎兵在關鍵的時候打在西、北的關鍵點,影響父汗遼瀋會戰的大局。”

    瑚圖裏點頭說道:“若果如格格所料,我軍行止如何?”

    八音決然說道:“可以確定的是,半月前沈重兩千騎兵從瀋陽離開,那麼其大約位置就在璦陽。我大軍先於父汗突然發動,沈重猝不及防之下,必然無法提前佈置,恐怕此時就在璦陽附近權衡,正在安排你說得四種可能。”

    瑚圖裏點頭同意,八音下令:“瑚圖裏,以沿路空虛的村子來看,遼南此時必然人荒馬亂,正在忙着撤離百姓。你帶着大軍立即猛撲璦陽,追着明國南逃的百姓猛攻,打出定邊軍的底細。我自領五千鐵騎拉開距離隨後跟進,定邊軍在南就一舉壓上,若是沈重騎兵有用兵西北的打算,我自領軍前往追擊阻截,你再收兵助我圍殲。沒了沈重和定邊軍的騎兵,遼南可不戰而下,不妨就先暫時放過,以沈重爲攻擊重點。”

    瑚圖裏佩服至極,哈哈一笑,說道:“格格所見極高,奴才給哈季蘭留下三千騎兵,用以哨探聯絡,保證格格的主力齊整機動,奴才自領大軍,不惜死傷,一力向南,必然打得定邊軍手忙腳亂,露了原形。”

    第二日,在鑲黃旗和哈季蘭保護下,修整了一夜的蒙古大軍,被瑚圖裏強逼着,直奔璦陽,欲要在遼南掀起無邊的風雨。

    璦陽以北三十里外的一處山谷,沈重與麾下三千騎兵,已經修整了整整一天一夜,一個個龍精虎猛,豪氣沖天。

    沈重立於山頂,遙望璦陽,眉頭緊皺。

    吳天武笑道:“大人既然決心置身遼瀋之外,八音無論如何用兵,我定邊軍都已立於不敗之地,大人何必還要憂心忡忡?”

    沈重回望瀋陽,想着歷史上渾河兩岸光耀千古的悲壯,長嘆一聲說道:“我欲有爲於瀋陽,挽救大明朝最後一抹餘暉,當不使英雄遺恨也。時間,我最需要的就是時間,可是八音能給我時間麼?”

    吳天武自是聽不懂,還要再問,就見杜小山飛奔上山,近前急道:“大人,胡大柱急報,其部昨日一路伏擊騷擾韃子,依靠劉大江的工匠營,殺傷蒙古韃子一千餘人。今日一早,韃子大軍一分爲二,大將瑚圖裏領軍一萬五千殺向璦陽,八音五千八旗鐵騎巋然不動。”

    沈重一揚眉,問道:“胡大柱所部現在哪裏?”

    杜小山答道:“正退往新奠途中,避開韃子大軍,欲中途設伏,打他的哨探遊騎。”

    沈重低頭沉思,忽然擡頭說道:“令胡大柱放開南下的大路,於東南鳳凰城、青臺塔方向設伏,遮蔽戰場。令李晟部派一衝騎兵,遮蔽韃子璦陽至連山關的耳目。杜小山,你帶着一衝騎兵,遮蔽璦陽至清河一帶。記住,亮出咱們騎兵營的字號,無論伏擊還是偷

    襲,都要做到短平快,預設退路,不可被韃子黏上。”

    瞧着杜小山急匆匆下山的背影,吳天武疑惑道:“大人,這是爲何?”

    沈重笑道:“我也不知道,敵不變我變,敵變我也變。八音大軍在奴酋遼瀋大戰前突然發動,目的十分清楚,就是爲對付我定邊軍而來,至少也是壓制牽制我軍不能馳援遼瀋戰場。如今八音找不到我軍位置,一路南下卻到處都是荒蕪的村落和空空如也的城池,又聞聽東南、西北三處方向出現了定邊軍騎兵,數量又不多。你若是八音,當作何想?”

    吳天武拍着腦袋想了想,說道:“若是末將領軍,自然認爲定邊軍早有準備,才能將一路百姓撤得如此乾淨。而南方不見敵蹤,北方、西方、西南方向的少量騎兵,根本不足以遮蔽戰場,乃是爲誘導我此處有大軍埋伏,意欲側擊的假象。而其主力必在南方,就在新奠東南,大奠、寬奠、永奠、長奠之間的羣山峻嶺,那裏不利於騎兵作戰,必爲定邊軍預設圈套埋伏的主戰場。我當繞行青臺塔、鳳凰城,直撲鎮江,逼定邊軍回援。大人,末將猜測部署可對?”

    沈重笑道:“我不知道,我若是八音,既然哪一種可能都有,一路南下毫無所獲,糧草輜重不得補充,越往南越心慌,要麼駐兵璦陽不動,分兵攻取青臺塔、鳳凰城,哨探四出,堵死我北上西進的道路。要麼乾脆從鳳凰城直接攻擊鎮江,逼出定邊軍的蹤跡。當然,新奠東南的羣山峻嶺是不肯去的。”

    吳天武笑道:“原來大人心裏也沒有底,那我軍接下來如何部署?”

    沈重笑道:“八音若想得太少,直接合兵攻擊鎮江,我立即揮師瀋陽,任由八音於鐵山頭破血流後望洋興嘆。八音若是想得太多,分兵鳳凰城和青臺塔,我就看看是否有機可乘,打掉她的八旗鐵騎,餘者自可不戰而潰。再兵出鞍山,北上瀋陽,只是時間難以掌握,盡人事聽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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