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末微官 >第二十一章 信手翻來雲作雨(下)
    璀璨的煙花綻放在青臺峪上空,地動天搖的爆炸捲起炙熱的波浪摧毀一切建築,被火藥引燃的猛火油如同萬點流星引發了熊熊肆虐的大火,吞噬一切,毀滅一切,照亮一切。【】

    睡夢中死去,在亂石中慘叫,在火焰中哀嚎,在飛石中血肉模糊,在爆炸的狂風中飛舞。斷石殘垣,燃燒的大火,滾動的火浪,焦黑的殘屍,轟然倒塌的建築,萬千戰馬嘶鳴,數千人鬼哭狼嚎,這是人間地獄,這是末世悲歌。

    手舞足蹈的李晟哈哈大笑,韃子的慘叫翻滾如同鶯歌燕舞,讓李晟迷醉不已。瞧着連綿不絕的爆炸,李晟歡欣鼓舞,向已經被火藥肆虐過的焦土靠近,一邊趴在地上欣賞一邊騷包的連連對身後的親兵感嘆:“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王老蔫被大人徹底教壞了,你們看看,他們工匠營還又沒有人性?”

    又一處猛烈的爆炸,沖天而起的泥土,如同大浪,將潛行靠近看熱鬧的李晟瞬間埋了進去。李晟的親兵驚慌之下連忙挖掘,把不作就不會死的李晟拽了出來。

    魂魄初定的李晟怒視着親兵,大聲罵道:“這裏不是炸過了嗎,怎麼還有火藥?”

    親兵捂着嘴樂道:“許是引線受潮,燒的慢些。”

    李晟對着青臺峪南面大罵:“你姥姥的,王老蔫,敗家玩意,你他娘禍禍了多少火藥,這麼遠也能炸着老子?”

    改進的火藥還是**,看着山崩地裂,實際威力遠遠不如表現的那麼兇險。傷亡慘重的鑲黃旗勇士,無視死去哀嚎的同袍,也沒時間尋找盔甲武器,隨手在地上翻出刀斧,便紛紛從廢墟中殺了出來。訓練有素的建州軍,穩定了心神,倖存的將令喝令四處的散兵聚集,組成了血**壘。四排死軍列陣以待,護衛着身後的同袍從火堆中翻檢盔甲武器,重新武裝。

    根本不用李晟下令,演習過無數次殺戮計劃的定邊軍,冷笑看着四處彙集的韃子,一聲令下,九處火力點便陸續開動了殺戮的步驟。連發火箭形成一片片火雨,呼嘯着飛入韃子的人羣,收割着勇者的生命。小炮成排齊射,興風作浪的飛彈穿出無數血肉,粉碎着八旗一次次反擊,屍身碎裂殘缺,堆積成山。

    視死如歸的死軍,舉着倉促找來的門板、鐵鍋,不斷倒下,不斷有人拾起,不斷調整着方向,爲身後的同胞爭取時間。大量聚集的韃子忽然分散,躲在曾經安睡的宅子廢墟中,一邊閃躲,一邊挖掘出盔甲武器,然後不顧是不是自己的,一邊裝備一邊等待着定邊軍的攻勢。

    定邊軍根本不上去廝殺,相當有自知之明的躲在遠處的掩體中,用一波波銀錢堆積的箭雨,不停覆蓋着韃子的血肉之軀。火焰如同華燈,光芒四射,照亮了無邊的黑暗。光明中現形的建州勇士,在定邊軍無恥的遠程打擊下,在定邊軍多角度的漫射中,死傷累累。

    這不是廝殺,而是屠殺。這不是慣用的偷襲戰術模式,首先確立優勢,然後迅速一舉全殲。定邊軍耗費了如此多人力物力,用各種虛實假象創造了戰機,卻放棄了速勝的慾望,只是拉開距離,悠閒自得地消耗着火器,單方面的殺戮。白癡、無能、膽小鬼、可惡,鑲黃旗怒罵着,無奈着,不停更換着位置,躲避來自四面八方連綿不絕的打擊。

    鑲黃旗隨天命汗征戰經年,都是廝殺疆場的老手,雖然遭到突擊,雖然損失慘重,雖然定邊軍的火器犀利,仍然在倖存將領的組織下,完成了初步武裝,然後一分爲二,一部向北門攻擊,一部向西面校場突擊。

    九處火器的打擊更加猛烈,西面路口的火力點開始咆哮,攻擊陣型中的建州勇士紛紛慘叫着倒地,卻決不後退,小跑着,翻滾着,遊動着,起伏着,攻擊堅決。因爲校場有馬,而八音就在北門。

    進駐青臺峪後,八音沒有入住官衙,而是自己挑揀,住進了北門附近一個富戶的宅院,倒不是心有戒備,只是因爲那裏有一間女子的閨房。

    格圖肯受大汗嚴令,自然不肯稍離半步,自領五百鐵騎衛護左右。只是此富戶宅院太小,便在四周露宿休息。

    八音卸去盔甲,換上了屋主遺留的漢裙,一身女裝呆坐在銅鏡旁,雪白的俏臉上烽煙不再,秀麗的容顏斂去英氣,紅着臉想着女兒家的心事。

    建州的火鳳凰,天命汗最寵愛的女兒,攻城拔寨的大將,女真男兒的夢想。只是心比天高的八音,卻都瞧不上眼,父汗麾下大臣的兒孫,可以一起喝酒一起征戰,卻牽不住鳳凰的情絲。

    出征前,送行宴上微醉的天命汗,指着心比天高的女兒嘆道:“我的鳳凰長大了,就要飛上雲霄,展翅萬里。日後也不知道誰有福氣,能讓我的鳳凰落地,成爲最美的新娘。費英東生前總和我念叨,不知道他家的老六索海有沒有這個命,八音可看得上?”

    八音怒道:“八音眼裏此時只有定邊軍,只有沈東海!”

    天命汗笑道:“對,還有那個沈東海,若是肯降,也配得上我建州的火鳳凰。”

    沈重,該死的沈重,建州的大敵,卑鄙無恥的小人,不敢正面廝殺,只會躲躲藏藏,依仗着工事和火器,吸乾了多少建州男兒的血淚。懦夫、膽小鬼、毛頭小子,陰毒狡猾,嗯,長得倒是好看。哼,南蠻小白臉,別讓我找到你,否則我定要你嚐嚐八旗鐵騎的威力,看着你跪在本姑娘的馬前,痛哭流涕,追悔莫及。

    恨恨不已的八音沉沉睡去,睡夢中,連山關上,一臉壞笑的沈重輕佻地說道:“你說的火鳳凰就是這個小妮子麼,讓她卸去盔甲給我瞧瞧,可是絕色?”

    睡夢中的八音憤憤不平,羞紅了臉,正欲張口大罵,忽然沈重收住了壞笑,臉色陰冷,將一個冒着白煙的手雷

    向自己扔來。

    轟!轟!轟!

    八音忽然驚醒,迷茫中聽着屋外連天的爆炸嘶鳴,冷汗如雨。

    格圖肯哐哐地砸着房門,急聲大吼:“格格速醒!格格速醒!青臺峪有埋伏,定邊軍趁夜偷襲,我軍危在旦夕!”

    薛度的三百鐵甲,打開了南門。然後一百人留守,其餘二百甲士一分爲二,順着城牆向其他城門攻去。東門城樓的建州勇士,飛箭如雨,一支支準確無誤地紮在定邊軍身上,威力十足的破甲箭簇卻透不過定邊軍的三重重甲。頂在最前面的定邊軍,被飛箭劃開了鎖子甲,透入厚厚的胸甲,然後停在棉甲內的鋼片上,再也無能爲力。

    定邊軍士卒低着頭,舉着盾牌一擁而上,冒着白煙的手雷,如冰雹般砸落,瞬間空中開花,將藏身門樓後的韃子炸得死傷不斷,箭雨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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