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末微官 >第二十九章 生死糾纏向天涯(一)
    一萬三千蒙古大軍離開了青臺峪,從蒙古鐵騎變成了蒙古步卒,一路向西,在瑚圖裏的率領下,殺奔海州。

    三千五百鑲黃旗鐵騎五里尾隨,女真親自擔任哨探,向四方散出去二十里,遮蔽了廣袤的大地。

    李晟的大軍蓄勢於南方密林,沈重、吳天武部縱橫於北,兩部的夜不收向不斷向中央擠壓,與建州的哨探開始了一次次小規模的交鋒,在遼南的羣山密林間,留下了一具具無名的死屍。

    建州勇士盡職且善戰,或三四騎,或五六騎,相互呼應,往返支援,飄忽於東西南北,佈下了一張靈敏而嗜血的大網。定邊軍的夜不收則不然,哨探得馬馬虎虎,遮蔽得三心二意,一個個興高采烈、隨心所欲地忙碌,將種種陰毒下作的機關陷阱,玩得出神入化、別出心裁,任憑韃子獲取戰場的主動權。

    沈重的親軍除了小部分騎兵營的骨幹,就是參與過遼陽血戰的川軍和騎兵,當然也包括了良鄉村的十來個一心從軍的富二代。除了胡大柱、劉大栓被派到吳天武麾下,一個當了百戶,一個當了總旗,其餘的都在親軍中學習。鐵血廝殺的本事一般,可沈重臉厚心黑、無品無行的功力倒是學得入木三分。

    一臉憨厚的劉二杆,領着鐵猛、於清泉,木方遠遠望見哨探而來的五騎韃子後,急匆匆做了簡單的佈置,便藏身在林外溝渠內厚厚的枯葉中,嘿嘿冷笑着等待着他們的獵物。

    必可塔今年三十,已是久經廝殺的勇士,以勇武而入選鑲黃旗,是聞名建州的大力士。只是脾氣暴躁,不善指揮,至今也只是一名白甲,靠着戰功過着富足的日子。山野叢林作戰,十個蒙古人也不如一個女真,而必可塔能抵二十個。志在必得的八音將哨探重任盡皆委派了女真勇士,而像必可塔這樣經驗豐富的獵人,更是盡數派往北方,尋找沈重的蹤跡。

    必可塔一擡手,以手勢止住了其餘四人,四人順着必可塔的指示,看到了密林深處若隱若無的白煙,若非必可塔眼神敏銳,不仔細觀察,根本發現不了。必可塔一揮手,五人翻身下馬,留下兩人看管戰馬,必可塔領着其餘兩人迅捷竄入密林。

    山林濃密,光線昏暗,枯葉鬆軟,踩上去渣渣作響。必可塔走在前面,忽然蹲下身子,向後示意同袍停步。必可塔折下一根粗樹枝,向前面的枯葉扎去,猛地一挑,就見一支彎曲掩埋在枯葉中的樹藤忽然彈起,然後風聲急促,一節粗粗的木墩從空中砸下,重重擊打在地,帶起一片塵土落葉。

    必可塔不屑一笑,起身繼續往前走去,其餘兩人左右跟進,很快三面包圍了那處篝火遺蹟,只見燃燒未盡的木柴上匆匆覆蓋了泥土,絲絲白眼嫋嫋升起,散入上方的樹叢中。

    必可塔冷笑道:“沒走遠,就在前頭,機關應該就這一處,咱們來得快,明國蠻子來不及佈置太多。三面而上,仔細搜索粗樹後面,凡是腳下枯葉深厚,便用刀刺,小心他們藏身裏面偷襲。發現之後立即招呼,耳朵警醒些,聽着腳踏枯葉的聲音,防着他們逃跑。”

    二人一起點頭,散開一條線和必可塔平推前進,小心搜索。

    林外的兩名韃子一個看着林子,一個四面張望,都是騎弓在手,準備隨時射箭。而在他們不遠處的溝渠內,三隻小炮慢慢伸出了枯葉,就要扣動扳機。

    砰!砰

    砰碰!

    劉二杆先發,鐵猛、於清、木方泉隨後齊發。瞬間,看着密林的韃子後背炸開一個大洞,直接飛了出去,而另一個韃子渾身一震,尚未反應,腦袋和胸部同時飛濺血肉,像爆開的西瓜般一片狼藉,被打得倒飛而下。

    劉二杆四人急忙鑽出,飛奔到韃子馬前,驚懼的戰馬馬蹄刨地,似要飛奔而逃。劉二杆四人一把拽住繮繩,然後抽刀就將另外一匹戰馬的脖子剖開,戰馬嘶鳴着噴着血霧倒斃。四人飛身上馬,拔馬就走。

    聽到林外槍聲的必可塔三人,急忙返身就退,聽到戰馬疾馳,必可塔一聲唿哨。劉二杆胯下的戰馬聽到主人的哨音,立即止步不前,想要回身返回。劉二杆一刀砍下馬脖子,帶着一身血雨跳下,接着於清泉拉扯之力,翻身上了於清泉的戰馬,四人三馬飛奔而去。

    必可塔三人跑到林外,只見二條碎屍和兩匹冤死的戰馬。

    噶博西罕領着十餘個女真騎兵,追着前面四五個聞風而逃的定邊軍不捨。噶博西罕看見前面彎路將盡,再往後皆是平地,便下令包抄,立刻就有四五騎調轉方向,從左面丘陵殺了過去。

    前面的定邊軍飛奔而逃,噶博西罕直追不放,馬術高超的女真鐵騎逐漸縮短着距離。包抄的女真勇士剛剛轉過丘陵,忽然丘陵頂部一排白煙,十幾顆鐵丸呼嘯而來,瞬間爆入韃子和戰馬體內,帶起一片血雨,人死馬殘,血肉狼藉。

    聽到槍聲,定邊軍忽然四散奔逃,五個方向各有一騎,不時回頭嘲笑着身後的韃子。噶博西罕一咬牙,不敢再分兵,仍然追着一名定邊軍而去,五十步,騎弓的最大射程。

    弓弦鳴響,前面的定邊軍忽然變向,噶博西罕緊隨而追。剛剛縮短距離,餘光忽然發現兩側地面凹陷而下,兩處平整的壕溝中,大號的火銃不停噴射,核桃大的彈丸像冰雹一樣砸入隊形。兩三個韃子爆開的身子噴灑着鮮血倒下,連慘呼都沒來得及發出,就死的通透。

    噶博西罕急忙拔馬,四十五度角變向而逃,忽然身子一輕,倖存的五六個韃子一齊掉入一大片陷阱,倒插在尖木樁上,抽搐抖動,慘嚎呼救。

    定邊軍拔馬返回,冷冷看着殘喘掙扎的女真勇士,慢慢舉起了弩箭,箭簇冰冷漆黑,三支高低而排,如同死亡的花朵。

    在一處寬闊的平地,李晟的三千鐵騎對瑚圖裏的蒙古大軍中路,發動了第一次偷襲。千騎呼嘯而來,仗着人多欺負人少,根本無視一路號角示警的女真哨探,在聞警緊縮陣列的蒙古大軍百步外,繞行而過兜着圈子,一排排漫射的火箭如雨。雄勁的力道穿透盾牌,穿透皮甲,穿透人體,留下了四五百傷亡,便呼嘯着向南奔去,任由女真哨探隨後跟隨。

    深夜,青臺峪西三十里,建州軍紮下了大營,戒備森嚴。一日的亂戰,終於被整理彙總,傳到了兩軍會合的八音手中。

    三千餘定邊軍騎兵在南,虎視眈眈。一千定邊軍鐵騎在西北方向,似要飛馳遼陽,打得正是沈重的旗號。南北哨探偷襲埋伏無所不爲,這一天的廝殺,女真哨探傷亡了一百二十餘人,南部定邊軍鐵騎一次試探攻擊,就收走了四百蒙古步卒的性命。

    八音看向帳外的夜空,沉思推敲,沈重,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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